“你說得對，我應該點上一盞不會熄滅的燈，也能謹防菲特先生這樣的不速之客。”

在菲特尴尬的笑容中，迪特琳德拿出布魯諾特送她的長明燈，微微轉動角度調試，多棱鏡就放射出絢爛的光芒，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把菲特的眼睛都看直了。

“不愧是貴族老爺，稀罕玩意兒就是多。”

迪特琳德沒有特意研究過這盞燈，但是她知道多棱切割工藝需要耗費相當的人力物力，放眼整個王國可能也隻有兩三個工匠才擁有這樣的技術。

菲特立刻對結晶劍失去興趣，轉而湊近長明燈，它折射出的夢幻般的彩色在他臉上映下淡淡的光繪。

“布勒文大人，這個、可以，呃，賣給我嗎？”他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多少錢都可以，啊，您大概也不缺錢吧，那麼您想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這是朋友送我的禮物，我賣出去不太禮貌。”迪特琳德搖頭，“但隻是借用一陣的話，應該沒關系。”

“當然、當然。”菲特滿口答應，他本來也沒指望這東西能輕易到手，“大人不僅不追究我偷竊結晶劍，還答應借這麼一盞漂亮的燈給我，我也不能不想辦法報答您的寬厚仁慈。”

她還沒說不追究呢，他倒好，先自作主張地把她架上了道德高地……

“看您的表情，一定是沒有期待我的回報吧。”菲特揶揄，“确實，我能給您的不多，唯一能有信心的，也就是身手。”

迪特琳德精神一振。

棄子團作為東大陸首屈一指的傭兵團，其團長菲特和雷特當然并非等閑，能有訓練較量的機會，她求之不得。

盧修特叔叔雖然也武藝高強，但騎士和傭兵的作戰方式大相徑庭，她還記得騎士競技那時的對手漢斯，他在戰場上的生存率肯定比正經八百的騎士要高出許多。她認為了解各種各樣的作戰風格是非常有必要的。

“不止是切磋那麼簡單。”菲特的态度誠懇中又有些得意，“我今天觀察過您的作戰表現了，您很明顯在用技巧和速度補足力量上的缺陷，真奇怪，我聽說您當初在王都的比武大會上是以巨劍取勝的。”

“那你也應該聽說過，我後來生了一場重病。”

“哎呀，我并沒有質疑您實力的意思。”菲特聳聳肩，“世上總有力氣比你更大的人，我也不擅此道。我可以教授您我自己研究的作戰兵種，也是棄子團獨有的，我稱之為刺客流。”他又強調一遍，“如果您不嫌棄這是不入流的竅門的話。”

迪特琳德懷疑：“你會願意把自己的吃飯本事告訴我？”

“噢，相信我，大人，和這盞長明燈的價值比起來，不值一提。”

“既然你這麼中意它，我可以給你送給我的這位朋友的聯絡方式。”

“那簡直更好了！”菲特緊緊握住她的手，“交易愉快。”

“對了，我還有一件事想問您。”

“什麼？”

“其實我還給您下了安眠藥水。”離開之前，菲特恬不知恥地坦白，“所以我很好奇您是怎麼保持清醒的？”

迪特琳德微笑：“秘密。”

然後重重地砸上了門。

其實隻是她很擅長抵禦困意罷了，都是為了對抗維克伯格給她托夢而練出來的。

菲特的鼻子都快被門闆砸扁了，他吓了一跳。不知為何，布勒文爵士給人的感覺很特别，他生氣或冷峻的時候都不太可怕，反而笑起來的時候最讓人發毛。

就像他死去的小妹瑪格麗德一樣。

他非常懷念她微笑中蘊含的關懷的怒火，她隻有他們為了養家糊口做些傷害自己的蠢事時，才會那樣怒極反笑。

他提着長明燈，在走廊中像個從回憶中走來的幽靈一樣，他沉默的兄長在轉角處等着他。

“沒偷到。”他簡單地彙報，“但是有意外收獲。”他拎起長明燈，舉到雷特眼前。

他們一起久久地注視着多棱鏡如萬花筒般旋轉的光彩。

“諸神的光之語言。”菲特說出雷特深邃眼神中的話語，“我們找到它了，瑪格死亡的真相一定就在裡面。”

于是迪特琳德開始向菲特學習刺客流派的技藝。

次日一早，她來到訓練場的時候，菲特和雷特已經在那裡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