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渝生病了。

準确的說，是牙痛。

百酥糖是望舒出了名的一家賣糖店鋪，種類繁多，種種好吃。晏秋特意買了幾個賣的最多的糖果，鳳渝嘗了之後，着了迷，他愛吃糖，百酥糖個個俘獲他的心意。他有個小目标，那就是将百酥糖所有品類的糖都嘗下。

“水滿則溢，月滿則虧。鳳師弟，糖不可過量吃，小心你寝食難安。”

鳳渝左耳聽，人畜無害道：“師兄，我知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晏秋意味深長地看着鳳渝，道：“鳳師弟，你真有分寸就好。”

晏秋第六次抓到鳳渝吃糖，無奈一笑：“鳳師弟，這就是你的分寸。”

鳳渝眨眼。

晏秋見他這樣，萬般無奈地歎了口氣。彎曲兩根手指不重不輕地敲了敲鳳渝額頭，道：“鳳師弟，希望你不要後悔。”

鳳渝眨眼。

晏秋深深地看着他，道：“鳳師弟，說實話，我很想把你的糖全收走。”

鳳渝瞪大了眼睛，周身散發抗拒，他嚷嚷道：“不可以，不可以。”

“鳳師弟，你放心，我隻是說說。你賣的糖你說了算。”

鳳渝朝他使了個眼神，這才對。

墨書院有小膳房，晏秋和鳳渝都會做飯，誰想動手做，就誰做。

今天晚上，是晏秋做飯。三根白蘿蔔切成絲，和雞蛋一起炒。鲈魚少刺，蔥姜蒜末爆炒。白嫩豆腐，下鍋滋滋作響，煎至兩面金黃。青油油冬瓜削皮切片，和排骨堡湯。

晏秋夾起碗中米飯，送入嘴。就聽見鳳渝一聲尖叫。但見鳳渝捂着自己右臉，眉頭一皺，有點心虛對晏秋說：“師兄，我牙痛。”

晏秋用一種你瞧的目光看着鳳渝，放下筷子道：“鳳師弟，我和你說了，糖——”

“糖不可以多吃，我知道了。”鳳渝有些煩躁打斷晏秋講話。他現在牙痛的厲害，好好的心情跌落谷地。他哪裡想聽晏秋教訓。

“鳳師弟真知道就好。你慢慢吃，右邊痛，你就用左邊的牙齒咬碎。等你吃飽飯，我給你上藥。”

牙痛的厲害，鳳渝哪還有心情吃飯：“我吃飽了，我現在就要上藥。”

晏秋态度極好：“好，我去給你拿藥。”

從今天晚上，鳳渝一日三餐晏秋說了算。晏秋這下可就不是簡單的口言相勸，牙痛作用下，鳳渝異常的配合。

晏秋看着二話不說就睡在他床上的鳳渝，道：“鳳師弟，早知道今日何必當初。”

鳳渝抱怨道：“我的牙怎麼這麼脆弱。”

“鳳師弟，你的牙已經很厲害了，你吃了六天的糖才痛。”

鳳渝轉過頭，見晏秋神色認真，忽覺得有理，他的右小腿搭在左膝蓋上，慵懶地轉了轉右腳：“那我還挺厲害。”

“可不是。”晏秋笑着給自己倒茶喝。

鳳渝養了十來日，他終于嘴巴自由了。他高興地和玄參出觀帶壺好酒和三袋生闆栗回來，專門和晏秋喝。

望舒秋走冬來，晏秋房裡生了爐火，暖呼呼的。

鳳渝在這惬意氛圍，大口大口喝酒，時不時當着晏秋本人的面說晏秋“壞話”。

晏秋聽了好一會兒，道：“鳳師弟，我在這。”

鳳渝理所當然：“我知道啊，我就說說給你聽。”

“好吧，鳳師弟請你繼續。”

鳳渝看着晏秋笑了會兒，他二人之間有一個小木桌，桌上擺了一個素花瓶，插了兩枝紅梅，紅嫣美麗。

突然之間，爐火傳來呯呯呼的幾聲，熟栗子爆衣了。鳳渝對着紅梅施了施法，但見這紅梅不斷延長，靈活地卷過來熟栗子。

剛出爐的栗子鳳渝就伸手去拿，栗子滾燙，好似爐火外殼。

鳳渝能忍又不忍，粟子在他手上來回翻炒，他下意識地吹氣。

晏秋不由一笑。

鳳渝捕捉到他的笑容，眼底流露狡黠的光芒：“師兄，你後面有東西。”

晏秋條件反射的回頭，就是回頭的那一刹那，一個燙呼呼的栗子落在他的手心。

晏秋好笑地看了鳳渝一眼，慢條斯理地剝殼，粟子的香甜悠悠鑽進鼻中。晏秋咬了口，道：“西街那家闆香栗？”

鳳渝嘻嘻笑道：“是的。”

晏秋很喜歡闆香栗家的闆栗，他看着坐在對面的鳳渝，好像有一隻羽毛飄在他的心房。

晏秋和鳳渝出觀，遊玩望舒。晏秋隻要路過西街闆香栗，就會買一袋。鳳渝注意到，明白晏秋喜歡這家闆栗。

“師兄，烏龜也能吃。”鳳渝神态有些恍惚，像是震驚意外烏龜也能吃。

“子岺帶你去吃湖月樓的土茯苓炖烏龜？”晏秋語氣是帶笑的詢問，他的眼睛閃着戲谑。

土茯苓炖烏龜是湖月樓秋冬一道名菜，烏龜處理幹淨，切成小塊。土茯苓去皮切片，紅棗去核，瘦肉去腥，一同放入鍋中，加入适量清水。咕噜冒泡，湯汁鮮香清甜。

“喜歡嗎？”

“有點奇怪。”

“嗯？怎麼說。”

“我好像吃出了烏龜的特别，又好像沒吃出來……感覺有點瘦豬肉。”鳳渝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