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差點沒命了！這都不是大事嗎！”

“一個小孩兒的惡作劇罷了，也怪他自己，看不見還想占小便宜。”

“他至少幫過你，你怎麼能這麼說他！”

“那孩子不滿六歲，就算我們真的有證據證明他是故意的，那又怎麼樣，更何況，并沒有造成什麼損失。”

陳旺坐了下來，她的呼吸似乎平靜了：“俞哥最近吐得更厲害了，随便吃點什麼東西就要捂着肚子半天緩不過來……洗胃之後，他的身體更差了。”

程玦沒出聲，算是默認。

得不到道歉，得不到補償，還要承受那女人三天兩頭的白眼……陳旺拍了拍咳得昏天黑地的俞棄生，沉默着。

“我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俞棄生緩了緩，沖那傳來腳步聲的角落招了招手，笑道，“來。”

小男孩跑了過去，跑到俞棄生的懷裡，低下頭不去看身旁那個大姐姐吃人的目光，專心享受俞棄生的擁抱。

“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俞棄生摸了摸他的頭發，“今天還要哥哥念書給你聽嗎？”

小男孩點了點頭。

“喜歡孩子？為什麼不自己去生，生個更乖的。”陳旺不滿地踢了踢路上的小石子。

“說什麼話，我可不想耽誤人家姑娘。”

“你喜歡的那些孩子，一天天淨給你找事！”

話音剛落，俞棄生的手機響了起來，這老年機有自動播報号碼的功能，剛聽完前三個數字，陳旺便眼疾手快地把它挂了。

“陌生号碼，詐騙電話！别接。”

電話又響了起來。

陳旺伸手去按紅色的挂斷鍵，卻被俞棄生笑着躲過，還被精準得敲了一下腦袋，氣得陳旺隻能瞪着那呆愣着的小男孩：“看什麼看！”

不過的确不像是詐騙電話，俞棄生接起後，聽着電話那頭人的聲音，時不時笑着應兩聲，回兩句，說着說着，俞棄生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好，我馬上去。”

電話挂斷，陳旺立刻湊上去詢問，卻看到俞棄生擺了擺手：“你說得對。”

“什麼？”

“我喜歡的那些孩子，一天天淨給我找事。”俞棄生無奈地晃了晃手機。

晚飯前的最後一節課，天江中學高二的學生全部坐在教室裡做着曆年學業水平測試的試卷，周一到周三，分别考除了主課外的三科，周四周五講評。

教學樓旁邊的教師辦公樓，二樓的走廊裡，也在重複着學生們的緊張，老師們批改着學生的作業，時而扶額痛罵，時而仰天長嘯。

而在批改完之後，無不都拿着批改過程中勾畫的錯誤，平心靜氣地，為學生們整理講題重點。

“帶手機上課睡覺，你還有理了！”

徐周的辦公桌前，劉靜芬擡手拉着程玦的衣領，對着埋頭整理數學題型的徐周一通怒罵。

程玦看着徐周桌子上，那被從自己衣兜裡翻出來的手機，不知道在思考着什麼。

上課睡覺被拎起來，随後便根本沒有讓他參與下午的曆史測驗，直接拎到了徐周辦公室。拗不過劉靜芬，徐周隻能翻出開學讓填寫的家庭信息表，打電話給程玦的家長。

家庭信息表上，隻有母親一欄填寫了信息，徐周耐心地将每個号碼輸入，按下撥号鍵。

“叮鈴鈴！叮鈴鈴！”

手機鈴聲響徹整個辦公室，那些專心緻志抄教案的老師，也不免擡頭望向這鈴聲的發源地，任憑是已經為程玦想好安撫劉老師的話語，徐周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

“什麼東西？”劉靜芬皺眉，最終在程玦外套的口袋裡發現了那聲音的來源。

程玦在母親電話的那一欄裡，留的是自己的電話。

沒顧程玦擡手搶奪的動作，劉靜芬直接解鎖了程玦的手機，那手機沒設置鎖屏密碼，向上一滑，便打開了。

最近通話中，劉靜芬看到了那唯一以親屬關系命名的聯系人——“親愛的堂叔”。

劉靜芬立馬撥通，向俞棄生怒斥着程玦的罪行，為他上課睡覺帶手機的行為冠上“影響惡劣”“無可救藥”的罪名，并且添油加醋地訴說着他對學業水平測試的忽視。

“家長，你要知道，他這個是對高考填報志願有影響的！你說你家孩子成績也不算差，一不小心一科沒過，你說這多可惜。

“我也不是罵他，也不是難為他，孩子上學的事兒最大嘛……工作什麼的都能放一放……”

劉靜芬在電話中一再強調事情的嚴重性，要求俞棄生必須來學校一趟。

電話挂斷，程玦趕緊說道：“老師，我為自己的行為檢讨，”程玦向面前一站一坐的二人說道，“讓我給堂叔打個電話，别讓他再跑一趟了吧。”

徐周沉默，劉靜芬雙手交叉，冷哼了一聲，又擡手把桌子上的手機放進了徐周的抽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