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程玦所料，蔣永望的媽媽沒有同意，甚至為了這每個月的一千多塊錢和他大吵了一架。

正要去小高考考場的路上，程玦邊整理着包，把準考證和透明筆袋放入書包的夾層，一邊看着手機上發來的微信消息。

「錦衣衛」：“我媽把我罵了一頓，說我是有錢不拿的混蛋。”

「錦衣衛」：“現在我爸媽都有工作，每個月的生活不成問題，還能有點餘錢，不知道為什麼我媽不肯松口……”

“桌子都快被你手機消息提示音震裂了，”俞棄生突然冒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桃花運挺旺嘛！”

哪怕知道他看不見，在聽到聲音的那一刻，程玦還是把手機熄屏了。

早飯做好之後，程玦把粥和餅盛了出來，便準備出門。俞棄生攔了攔他：“我和你一起去。”

“别鬧了，太遠了。”騎車兩個小時，要是讓俞棄生吹兩個小時的冷風……程玦又問道：“再說了，你去做什麼？在外邊站着吹風？”

“我可以随便找個小飯館坐會兒嘛……再說了，别人高考，家長都在門口舉個花等着……”

程玦糾正：“我這是小高考，高考前對六門小科做的一個考試，難度低得很，也沒高考那麼正式，沒必要。”

出了門，發現吳四軍早已在門口等着了。剛剛六點整，天還是完全黑的，月亮高挂，吳四軍那黝黑的皮膚下，似乎隻能看見一口黃白的牙。

吳四軍拍了拍他那摩托三輪車：“小子，聽你叔說你今天考試，來，上來，吳叔這車氣派。”說着，三輪車的綠漆又掉下來一塊。

程玦拗不過他，被他拽着上了車。上車後，點開手機，發現蔣永望又是十幾條微信消息。

「錦衣衛」：“真的是，和我媽說不通，今早出門又吵了一架。”

緊接着，很長一段路，蔣永望沒再發信息過來。拐彎處，吳四軍一個急刹，程玦身子猛地一往前，險些跌出三輪車。而手機正好滑出，滑行了一段距離後，屏幕正面朝上，又亮了。

「錦衣衛」：“程哥，俞哥他過得好嗎？”

程玦撿起手機，打字道：“好。”手剛要點發送，又删除了，重新打了一段：“他最近病了，一直在跟我說，不想去醫院，福利院的孩子和你，都要用錢。”

發送過後，代表信号不佳的白色圓圈轉了幾圈後，消息終于發送成功。在三輪車後座上等了一個小時，程玦都沒再收到蔣永望的消息。他打開手機看了兩眼，那段消息的确是發出去了。

直到進考場前，手機上交的前一刻，程玦收到了蔣永望的消息。這段話不比前面的死氣沉沉和吐嘈，看起來才像是那個眉眼彎彎的少年打出來的。光是看文字，程玦就能共情他的興奮。

「錦衣衛」：“程哥，我想到辦法了，就包在我身上吧。”

「錦衣衛」：“放心，我媽那邊我肯定能搞定，你什麼都不用跟俞哥說，這事兒馬上沒結束了。”

「錦衣衛」：/手舞足蹈.jpg

程玦面無表情地把手機關了機，放進了盒子裡。他無所謂蔣永望能不能解決這事，說到底隻是件小事，要是蔣永望能說服他媽一起騙俞棄生最好，不能的話，大不了自己去，談不妥就實話實說，這也沒什麼。

程玦沒問他想了什麼辦法，三天的考試飛速而過，試卷簡單得很，完全沒法和高考比。程玦二十分鐘寫完後，趴在桌子上假寐，幾分鐘後，考場上陸陸續續趴倒了三分之二的人，又過了十幾分鐘，半棟教學樓都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中途被呼噜聲吵醒了幾次，可算是考完了。

在第三天小高考結束的那一晚，剛好是程玦拿到家教工資的那一天。明洪給的很多，高于他這個年齡段的高中生每個小時的均價。程玦緊攥着工資，（後面要還哦）又買了一小塊肉，回到家給俞棄生熬粥。

這次肉沫的量比以往多了些，程玦開着廚房門，豎起耳朵聽美俞棄生在廚房外打電話。

“行，沒事就再好不過了。”俞棄生話語中抑制不住地笑意和激動。

挂了電話後，俞棄生等不到開飯，迫不及待地跑到程玦跟前：“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的那個孩子嗎？”

程玦故作不知：“什麼孩子？”

“就是那個，他媽媽離婚，負擔不起醫藥費的孩子。今天他媽媽突然打電話來和我說，她已經找到工作了，病也好了。”俞棄生笑着說。

程玦也笑了：“是嗎？那很好啊。”

這項“資助”一直是蔣永望的媽媽在“對接”，據蔣永望的描述，程玦一直感覺他媽媽是一個比較以自我為中心的人，這種人自私自利，把自己的标準置在高于全人類之處。

沒想到蔣永望還真有辦法。

俞棄生喝着粥，還是抑制不住興奮，喝了兩口皺起了眉頭：“這粥……一股肉味兒。”

程玦立馬警惕起來，生怕俞棄生又吐了出來：“是嗎……可能上次熬過肉湯，味兒沒洗幹淨，要不先别吃了？”

“沒事兒，湊和吃吧。”

程玦的心這才放下來。

俞棄生喝了一半，留了一半的粥在砣裡，怎麼也喝不下。在桌前坐了半天，問道：“考得怎麼樣？”

程玦應了一聲，回答道：“不用擔心，試卷很簡單，我們學校近五年都沒有人不過的，而且就算不過，也不過就是高三的時候再考一次罷了……”

俞棄生點了點頭。

突然，門口的敲門聲傳來。程玦知道，明洪和方芝，應該有一個人來了。

明洪走了進來，和程玦打了招呼，緊接着和俞棄生寒暄了兩句，便馬不停蹄地說道：“我找小程有點事，小俞，你能不能……”

俞棄生點了點頭，剛要回房，被程玦拉住了手：“沒事，明叔，直接說吧。”

明洪見拗不過他，便說道：“小程，你和我小的時候的确是挺像的……”

“這個當時明行和我說過了，說方阿姨懷疑我是你們的孩子……但是我知道我的父母是誰，這點你們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