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道:“病人對自己的病情有知情權,但是他信任你,而且……他的狀況不太樂觀,檢查結果能确定了,重度抑郁,嚴重的軀體化症狀,伴随着自殘,自殺傾向。”
程玦垂下頭:“我知道了,我應該怎麼做?”
“在這之前,我想先問問你和他的關系,如實說。”醫生在病曆本上邊寫邊說。
“朋友,目前是,”程玦回答道,他知道或許醫生已經猜出了自己的心思,“但是他小時候的那件事……就算我向他表明心意,他也不會接受吧。”
那時,俞棄生的心裡陰影可想而知,說不定幼年時的遭遇,束縛着他的現在,自此,“同性親密行為”這個詞,是他心中的禁忌。程玦不敢向他表明心意,甚至不敢試探他。
“但是,他對你十分依賴,不是嗎?”醫生推了下眼鏡,輕輕一笑,“這種依賴是好事,你不用擔心他因為小時候的事會産生陰影,就算會,也不會排斥你的。
“不要因為聽到了他以前的事,就改變你們倆的相處狀态,他的心思很敏感,你的一舉一動,都可能被他解讀成别的……剩下的就順其自然吧。”
程玦點頭,心裡牢牢記住醫生說的話。
心裡問題……那就是要少受刺激,俞棄生從小從荊刺的一端爬過來,才長大到現在,還有什麼對他來說算得上是“刺激”呢?
出醫院時,程玦一手摟着俞棄生,一手把一大堆藥挂在手腕上,單手打字給蔣永望發消息。
「程玦」:“你之前說,你說服了你媽,怎麼說的,她不會突然反悔吧?”
「錦衣衛」:“放心,不會。”
「錦衣衛」:“我小高考交了白卷。”
「錦衣衛」:“我和她說,如果我一不小心再發現她在收錢,我高考就交白卷,她不信,我隻好選給她演練一遍,讓她看看我的誠意。”
高二的小高考即便是沒過,高三仍然有機會重考。依蔣永望的能力,高三抽點時間複習史政地,重考通過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隻不過交白卷……
「錦衣衛」:“對了程哥,之前我找的機構,一周的補課費兩百,機構直接收了我二百五,你還是直接找家長面談吧。”
程玦又何嘗不知這種狠賺差價的機構,可是沒有路子,這種市場豈又是自己東問西問就能找到的?
好在蔣永望直接給他推了幾個電話,都是他們那邊急需一對一家教的家長,程玦挑了兩個離家近的,另一個在市中心。
一個小時的家教費是五十,寒假還好,等開學了……要是從下午六點最後一節課結束開始,算上路上的時間,也就隻能接兩個小時的家教,夠俞棄生看病的錢嗎?
程玦捏了捏眉心,把心裡的煩躁憋了回去,捏了捏俞棄生的手:“想吃糖葫蘆嗎?我們去集市上買,再買點菜,回去我正好做晚飯。”
俞棄生搖頭:“不想,我去上班吧。”
程玦不是沒聽過抑郁症,他以為得這種病症的人,應該對周圍的一切都提不起興趣,把自己困在思維的怪圈。怎麼反觀俞棄生,還是該上班上班,該睡覺睡覺?
程玦好言相勸:“歇幾天,好不好?醫生說不能給你太大壓力,而且你的身體。”
“我去上班,壓力就不大。”俞棄生堅持。
程玦沒辦法,把他送去了按摩店。
程玦把那些藥每頓、每天的量,分在盒子的不同小格子裡,又把盒子塞到了俞棄生的外套夾層裡,便依照着蔣永望給自己的那幾個家教電話,一個一個地打過去。
然後站在按摩室的玻璃窗外,呆呆地望向裡頭俞棄生忙碌的樣子。他的頭發很長了,有些搭在肩上,還是同往常一樣,邊笑着,邊同那些客人唠着。
程玦看了一會,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