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幾人反應過來，兩人已上了車開溜。

劉波見自己血流湧柱，一下慌了神，拽住着急想要攔住溫越她們的黎川。

“快，先别管他們了，先送我去醫院。”

黎川無法。

後座的椅子有些硌，溫越微微動了動，調整了一下姿勢。

前面的人感覺到後，放慢了車速，說出了自上車後的第一句話，“怎麼了。”

溫越下意識搖了搖頭，發覺對方看不見，她斟酌了一下語氣才慢慢回道：“沒事。”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謝謝。

前面人輕笑一聲，懶散地問了句：“沒了？”

溫越望了眼他的後腦勺，騎車帶起來的風吹得他敞開的秋季外套向後飄揚着。

時不時糊到她臉上。

見他一副讨賞的樣子。

溫越心想：那還要怎樣。

手裡卻摸了摸口袋。

還有兩顆糖。

她猶豫地最後看了眼自己最喜歡的櫻桃味硬糖。

溫越一隻手替他扯住亂飛的外套，另一隻手拿着糖塞進他右衣兜口袋裡。

還一副做出很大犧牲的樣子。

周聿甯感覺到自己的衣擺被一小股力道拽住，他輕咳了聲，正要問她是怎麼認識三中那群混混的。

他敏銳的感到一隻小手伸進了他的衣兜放進了什麼東西，隔着衣服他感覺不到對方的體溫，甚至對方伸進飄起的衣擺并沒有和他有任何接觸，周聿甯卻覺得自己的五感全都順着一度飄進了衣兜。

小手伸進衣兜的下墜感讓他感覺肩膀扯了一下。

到口的話在舌尖繞了一圈被吞了下去。

溫越沒有意識到對方的變化，一臉不舍地道：“最後兩顆了，都給你了。”

溫越臉上不舍但說出來的話卻異常平靜，她的聲線很冷，就好像在陳述事實一樣。

可落在周聿甯耳朵裡跟撒嬌沒什麼區别，他心中一軟，“那我可——”

舍不得吃了。

話說了一半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要說什麼，生硬的住了口。

“什麼。”溫越沒聽清以為是風吞了他後面說的話問了一遍。

“沒什麼。”周聿甯掩飾道，接着又像是對自己說了句：不是什麼大事。

溫越聽着他自己喃喃自語，也聽不準他在說什麼。

她不是多事的人，也沒再追問，兩根手指輕輕摁住他衣擺，靜靜地坐在後椅上，沒有再動。

差點兒……

周聿甯有些懊惱，想到自己差點脫口而出的肉麻話。

像個渣男。

這一想法出來就再也收不住了。

周聿甯從小就長相出衆，不管站在哪兒的人群裡都很出挑。

上了初中後一拔個兒 ，高高瘦瘦，簡直是個行走的衣架子。這個年紀又正是荷爾蒙最旺盛的時候。不止本班女生甚至别的班都跑來偷偷看他。

就連他幾個月前剛轉學來一天，整個高三全都認識他了，底細都被扒幹淨了。

這當然少不了畢年那個大嘴巴的貢獻。

之後一姐徐楚也跑來教室湊熱鬧。

有的人不管轉到哪個學校都是風雲人物。

不過，周聿甯從小到大對于女生一直都是敬而遠之，當然這也和他父母失敗的婚姻不無關系。

他就覺得，一個人，就挺好。

周聿甯一向以那些不負責任撩撥小姑娘的行為為恥。

隻是，他現在真的有點搞不定自己了，或者說管不住那張總是語出驚人的嘴。

兩人一路無語。

溫越自那天意外聽到周聿甯表明态度的自白後那顆有些懵懂的心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或許确實是最近學習壓力有些大了。

想到自己的數學成績，她一下又繃緊了那根弦，再也容不下其它别的雜想了。

駛過一條街，在一個岔路口，溫越就掙紮着要下來，周聿甯本想要直接送她到家，身後的人沒說話，他卻本能覺得空氣中凝結着一絲倔強。

他沒有辦法，無奈的下了車，把車把交給了她。

“謝謝。”這是她今天第二句謝謝了。

周聿甯自動過濾這句明顯有些見外的話，想到今天如果他不是恰巧在那邊後果不堪設想。

他皺皺眉問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溫越以為他要問是怎麼招惹上那群痞子的。

他卻隻字未提，隻問了個無關痛癢問題：“你之前騎車的伴兒呢？”

“她今天有事，就先走了。”溫越解釋道。

周聿甯點點頭，沒再說什麼，他把衣服拉鍊拉上，單手插進了左兜，沒頭沒腦說了句，“謝了。”

下巴微點，轉身離開了。

溫越一臉懵：謝什麼。

一直到離開溫越視線，周聿甯才停下來站在一個陌生的紅燈下面，他猶豫了兩秒，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才緩緩抄進了溫越手鑽進的那個兜。

指腹觸到了兩顆硬質包裝的糖果，他把糖攬到手心裡握緊了拳頭，攥的包裝紙咯吱作響。

綠燈亮了。

周邊的行人潮水般汩汩往前湧去。

周聿甯站在原地沒有動，眼底有些迷茫。

一個老人見他站着不動，提醒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夥子。”

周聿甯眼底恢複了些清明，疑惑地回頭。

老人笑笑指了指頭頂的綠燈：“走神了吧。”

說着跟周聿甯一起走過斑馬線。

“我年輕時也這樣。”老大些頭發花白，背着斜挎包精神矍铄，小聲沖他神秘道，“看見漂亮姑娘都愣神。”

“理解理解。”

周聿甯：……

他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