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這人，來大姨夫了吧。

徐國華正對着桌面上堆滿了的資料忙得焦頭爛額，扶了扶眼鏡擡頭看見溫越進來忙招呼她過來。

語文課代表今天請假了，這次又正好輪到她們班分答題卡，徐國華就把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了她。

似乎是專等着溫越，交代完就匆匆走了。

溫越看着進進出出烏泱泱的人，地面都被答題卡鋪滿了，連個下腳的地兒都沒有，她試圖把椅子拉進去騰出一點空地。

“同學，那邊分完了，有一些空地，去那邊分吧。”一名男生走過來向溫越指了指方向。

她順着來人的手往那邊望去，一眼就看到了空地不遠處的人，那人半蹲着黑色的後腦勺背對她，即使隔着幾米的距離，她也依稀可以看見他左耳處的碎發微微有些翹起，溫越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明明隻是一個背影，她卻毫無阻礙的認出了周聿甯。

她扭頭向那位同學友好地道了聲謝，遲疑了一瞬還是擡步向那邊走了過去。

地面上鋪的密密麻麻，她走的很艱難。

鄭虎這時充分發揮了不良學子的優秀品質，屋子裡有一點風吹草動他都得豎起耳朵來，他擡起頭抻着脖子朝溫越那個方向望去，喃喃道：“是一班的……”

周聿甯聞言指尖頓了頓。

肩膀被鄭虎的大胳膊捂得隐隐發燙，他警告的眼神示意了旁邊人一眼，鄭虎很有眼色的收回了自己的爪子。

“哎，過來了，過來了。”鄭虎一刻不閑地又開始拍他，并沒注意到旁邊人已經僵滞的身體。

“同學，我來幫你吧。”鄭虎見人已經走到跟前把自己手裡的塞給了周聿甯，然後殷勤的接過溫越手裡一半的答題卡，屁颠屁颠地走了。

白色的百葉窗半開着不時吹來幾縷熱風，溫越禮貌笑了笑，接着眼睛掠過一直低着頭認真分卷子的周聿甯，她感覺到腳下的熱浪好像正往那人膝蓋下滾去，吹得紙頁翻飛。

“你是一班的吧。”鄭虎明顯沒話搭話，“程琳是……”

“是我們班的。”見他有些猶豫，溫越主動接上，她這才想起嶽梨那天說的程琳好像和一個十八班的去看電影了，想起剛剛程琳在教室的樣子，她了然笑了笑。

這是來打探情報來了。

看着兩人在不遠處有說有笑，周聿甯這才回過勁兒來，他咬了咬牙手上卻沒停。三下五除二把手裡的處理完，起身朝那兩人走去。

“那她平時都有什麼愛好嗎？”鄭虎急切地問。

“愛好嗎……她平時喜歡逛——”到嘴的話還沒說出口，溫越感覺身後一道陰影蓋過來，接着手上一輕。

耳邊傳來一聲嘲弄，“照你們這麼分，明早也分不完。”

周聿甯湊過來分走了溫越手上一半多的重量，聲音落在她耳邊，癢癢的。

“甯哥，你分完了？這麼快！”鄭虎為他的速度感到驚異，腦子回了個彎突然有些不懷好意地朝他笑了笑。

周聿甯睨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

幾人加快了速度，溫越來時忘記穿外套了，屋裡的冷風細細涼涼的，她有些體寒，這會兒胳膊已經被吹得冰涼，周聿甯因為是後來的，隻得插了個小空半蹲着，兩人離得很近，胳膊難免觸碰到一起。

很燙。

冰與熱碰撞在一起激起她陣陣顫栗，相貼的地方好像從中心炸開了細細麻麻的電流有些目眩。

周聿甯卻皺了皺眉，起身把後面的空調簾片往上撥了撥。

感覺到直愣愣吹到身上的冷風消失了，溫越手中的動作慢了半拍，她小聲給回到旁邊的某人道了聲謝。

對方沒聽清，“什麼？”

溫越暗想自己自作多情，搖了搖頭，“沒什麼。”

地上的空間很小，溫越夾在兩人中間，有些憋氣，鄭虎過了一會兒就找了個座說要休息休息。

整個年級的語文卷子，一共十八個班，三個人，不，鄭虎算半個人，兩個半人分完整理好後，屋裡隻剩他們幾個了，溫越慢慢站起來揉了揉已經快要沒有知覺的腿。

“走吧。”身後人輕聲說道。

溫越看他眼皮耷拉着，蔫蔫的，她也不知腦子哪根線搭錯了，突然鄭重其事的停住了腳步，眼睛盯着他一字一句道：“謝謝”。

對方愣了兩秒，笑了，“你确定要跟我這麼見外？”

明顯有些親昵的話讓溫越有些不知所措。

周聿甯摟過鄭虎肩膀往外走，臨出門前回頭看見還有些呆愣的某人，眼睛裡的笑意藏不住，“你剛剛突然那麼認真，我以為你要殺我——”

說完頭也沒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