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回籠。
李覃陽抱着一筐子衣服,支支吾吾地開口:“那個,我就是來告訴你,阿媽讓你去河邊洗衣服”
楓喬點頭:“知道了,我這就去”
李覃陽紅着臉走了。
楓喬認命似地下床,抱起那筐衣服,心裡還盤算着要不要摘幾個果子吃。
今天她睡過頭了,李家的早飯也不會等她,不吃果子就隻能餓着了。
想着想着就走入了森林。
這裡的樹長得都很茂盛,也很高大。
滿目綠色中,一條小溪靜靜橫在其中。
這條小溪的水很清,楓喬總是想,這大概是這裡最幹淨的地方了。
她總是很喜歡這裡,有時想家了也會來這裡,似乎能遠離一切,全身心投入在自然中。
“啾啾——”
有鳥叫聲傳來,楓喬擡頭看去,有兩隻鳥在争搶食物。
她沒忍住看得出了神。
那兩隻鳥很漂亮,都是藍色的,楓喬依稀記得以前奶奶跟她講過這種鳥,但她現在已經忘記了。
“奶奶……”
楓喬垂下頭,沉思了起來。
奶奶是她佤族舞的啟蒙人,盡管隻是在她小的時候見過奶奶跳過幾次,卻仍然深入她心。
狂熱的,原始的,充滿野性的。
于是楓喬癡迷上了這種舞蹈。
耳邊似乎傳來了鼓聲,楓喬分不清是周圍小孩在敲鼓玩耍還是自己想到佤族舞時的心跳聲。
但她不自覺地,随着鼓聲,再次跳起來了奶奶教會她的第一支佤族舞。
本地傳統服裝上的銀飾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轉圈。
每一處力氣都用的恰到好處,扭動的腰身,揚起的長發。
在自然中,更為突顯野性的美。
隻是正當楓喬跳的入神,一聲嗤笑将她定在了原地——
“哪家的瘋女人”
楓喬僵在了原地,長發還一半糊臉上,有些狼狽。
隻是這聲音實在是太熟悉,楓喬回身,猛地頓住。
男人一身黑衣,正靠在她身後不遠處的樹上抽着煙,看她的眼神饒有興趣。
第一眼楓喬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可是他頸側的胎記,楓喬永遠都會記得。
以前談戀愛時,她很喜歡咬那裡。
祝午郗的五官變得更加硬朗了,從寸頭變成了黃毛,卻還是很帥,身形也愈發挺拔,本就184的身高似乎又高了些。
算起來兩人也分手有兩年了,那時他們18,如今20歲,重逢的地點卻出乎意料。
他們都變了,楓喬原本的一身傲骨在被賣來這裡時就被打碎了,而祝午郗……
他之前說過,絕不會抽煙,也不喜歡染頭發,尤其是流裡流氣的黃毛。
更何況——
楓喬視線緩慢地移到站在祝午郗身旁的那個男人身上,然後又觸電般地挪開。
男人一看就是本地人,長相兇神惡煞,滿臉刀疤,看起來還和祝午郗關系不錯。
隻是讓楓喬從頭到腳都如墜冰窟。
那個滿臉刀疤的男人,在這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裡目前最大的d枭,泰壩。
為什麼祝午郗會和泰壩待在一起??
楓喬腿有點沒出息的發顫。
可是她明明清清楚楚地記得,高中時的祝午郗最大的願望就是做個正義的警‖察。
為什麼會有現在這個場面?
楓喬不敢細想。
祝午郗,難道忘了來時路了嗎?
難道忘了他的父親了嗎?
楓喬正不知所措時,泰壩開口了,是一口并不流利的中文:“踽行,你果然還是年輕,這是佤族舞,這妞跳得确實不錯”
說完,似乎有些遺憾地上下打量了楓喬幾眼,讓楓喬頭皮發麻。
踽行?
他是在叫……祝午郗?
祝午郗改名了?
泰壩搖搖頭:“可惜,我不稀罕這種乳臭未幹的小姑娘”
說罷,又拍了拍祝午郗的肩膀:
“對你口味?”
祝午但楓喬沒聽清。
等兩人走遠,楓喬還愣在原地,腦海中循環着他的那句“有泰雅一個就夠了,一纏我纏一晚上,磨人”
……什麼意思?
楓喬不可控地想到了那年兩人分手的理由。
楓喬當時說的是感情淡了不合适了。
祝午郗說的就是他愛上别人了
盡管楓喬一直認為祝午郗當時大概是另有隐情,因為他那段時間狀态不太對。
但如今這樣子,難不成真是他愛上了那個叫泰雅的女人,甚至甘願為了她出賣自己的理想,出賣自己的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