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李藍島看他一眼。
單枭勾唇。
這個棋盤上的形狀非要說的話,像個“之”字,李藍島在解碼這方面的算術力很強,而且擅長運用背景信息。他不清楚單枭是什麼類型的解法,試探地問:“你覺得這像什麼?”
單枭避而不答,隻說:“克洛伊是工程師。”
對,克洛伊是工程師...
這是非常有利的第三方信息。就像卡洛斯給他的電報,落定範圍是軸心國,那他就研究德文日語意大利語。
工程師如果要設定一個棋盤密碼,他會怎麼轉換?
加密方式是什麼?有什麼規則?
紋身圖案隻有黑白,很明顯的棋盤指向。
李藍島突然伸手,用筆尖點了點棋盤上的黑子:“如果我們把這個設定成‘1’呢?”
單枭盯着李藍島的嘴唇,撐着下巴笑:“小島,你想說二進制嗎?”
李藍島驚訝于單枭居然瞬間就理解了自己的思路,他點頭:“是。”
“繼續。”單枭終于認真了點,他修長的手指點了點白子,“将白子設定為0,試一試能不能寫出來什麼。”
李藍島在草稿紙上飛快地算了一行。
接着是第二行。
可是全部寫下來後,也看不出來有什麼特别的。二進制之後呢?二進制又能轉換成什麼?
李藍島迅速換了一種方法,把黑白對調,又寫滿一張紙。
兩份對比,他認為還是黑為1的可能性更大,把第二張紙杠掉了。
頻率分析法他們也用了,把重複出現的黑子和白子都統計出來,以及可能出現的空格、拼湊、成對。
整個情報部門都陷入在克洛伊謎語一般的死亡裡,當李藍島再擡頭活動手腕,發現暮色四垂。五個小時過去了。
他們剩的時間不多了。
單枭在用另外一種思路,他把黑子和白子的圖案對稱,進行圈地圖形探讨,圈地基于拓撲學,這是李藍島的論文研究方向。
這種巧合讓李藍島下意識地盯着單枭的臉,高挺的鼻梁和鋒利的嘴唇都讓此人看起來冷淡又遙遠。
等等,論文?
李藍島迅速抓住單枭書寫的手腕,問:“能不能要到克洛伊的畢業論文?”
單枭直接叫來了艾琳,讓她去辦。三分鐘後,艾琳帶着電腦過來。
“這是克洛伊的畢業論文原稿和終稿。”艾琳滾動鼠标,快速翻閱,“他畢業論文研究方向是輕型運動飛機結構設計及有限元分析...什麼亂七八糟的,看起來很高級,我不懂。”
李藍島盡可能捕捉裡面的字眼,直到他看到一行數據。
ASCII表格附錄。
他腦子裡噼裡啪啦地竄過電流,謝過艾琳,拿起最初的那張紙,把所有的數字湊成各8位,依次截斷,再轉換成ASCII所需要的十進制,最後找到對照的字母。
“還是不對。湊不成完成的單詞或者語句。”李藍島皺起眉,“但我的直覺告訴我是這個方向。”
單枭扯了一張紙,幫李藍島擦額頭的汗,他用四兩撥千斤的态度輕飄飄來了一句:“試試傳說中的入門鑰匙。克洛伊畢竟不是專業的密碼學家。”
入門鑰匙,即凱撒密碼。
将每個字母按照字母表順序,整體向後或向前移動固定的位數。比如後移3,那麼A就是D。
李藍島點頭,應下了。他和單枭分别以單數和雙數的形式計算,李藍島走單,先用後移一位。
這是相當龐大的計算量,李藍島手上又多了一疊草稿紙。
當李藍島以5來移動ASCII所對應的字母時,他的草稿紙上出現了有意義的組成。
I,m。
他掌心都有些濕,越算越快,越寫越潦草,隻要自己能看懂就行。
最後他把紙上的内容遞給單枭,唰地一下站起來,臉色蒼白:“克洛伊是被謀殺的,不是意外。”
“不管是今天,還是十年前。”李藍島呼吸不太平穩,“他隻是一頭替罪羊。”
單枭看着紙上的内容,把李藍島龍飛鳳舞的明文重新謄寫了一遍,順便重新寫了一下李藍島的解碼過程。
因為他需要代表情報部門向特務院提交幹淨,整潔,有力的書寫。
克洛伊留下的明文隻有一句話:
“I’m innocent。”
我是無辜的。
整個情報部門傳來歡呼聲,洛克第一個跑過來膜拜李藍島的解碼過程,而李藍島終于有時間低頭看看,單枭準備向特務院提交的那份書面報告。
确實足夠幹淨,足夠整潔,甚至是漂亮的。漂亮到讓李藍島愣住。
這份報告的明文由花體字書寫,那種傳說中練到筆爛都未必寫得出來的,如同印刷體一般的标準花體字。
他驚訝地發現,單枭寫得一手完美的英文。繁茂,優雅,高貴,聖潔。與他書寫其他文字時的鋒芒畢露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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