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時左右為男，進退維谷，一時無語，索性擺爛。

“呵呵，是啊，好巧，賀總你不是有飯局嗎？怎麼也在這？”

别說我了，說說你吧。

賀珵禹單手插兜，稍稍倚着門框，目光緩慢描摹沈初時的臉，饒有興趣地欣賞着沈初時的表情：“你哥沒有告訴你？”

沈初時心裡咯噔一下。

什麼意思，難道沈恒川讓他當卧底的事，賀珵禹知道了？

“不是跟你哥一起來的嗎？他沒告訴你我也在？”賀珵禹眉峰微挑，語調和神情一樣懶散。

沈初時大腦稍一運轉，根據賀珵禹的話，推測出了一個不太可能，卻又合理的解釋。

賀珵禹約了沈恒川，且認為沈恒川叫上了他。

“是，”眼前的困境迎刃而解，“他沒告訴我。”

沈初時借坡下驢，心裡卻沒覺得有多松快。

賀珵禹遞過來的這個台階未免太及時了些，像是特意為他準備的，前面說不定還有更大的坑在等着他。

可他此時已經沒有别的選擇，因為身後已經傳來了沈恒川的聲音：“小時？”

沈初時掃了賀珵禹一眼，微笑轉身：“大哥，剛要發微信告訴你我到了，就先碰到了賀總。”

轉身後，他沖沈恒川飛快地眨了眨眼。

希望沈恒川能機靈點。

還好沈恒川的智商在線，神色微頓後就順着他的話說道：“到了也不在樓下等我。”責備中帶着幾分寵溺。

沈初時被這僞裝出來的親昵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他後悔了，不該接賀珵禹遞過來的台階，還不如直接擺爛，承認自己就是來玩的，大不了回去挨沈恒川一頓訓，順便還能給賀珵禹留下個玩忽職守、不務正業的印象，好讓賀珵禹早點讓他滾蛋。

“珵禹，我帶小時來，你不介意吧？”沈恒川兩步上前，扶着沈初時的肩膀，強勢地将臉逐漸垮下去的沈初時轉了個方向，一起面向賀珵禹。

賀珵禹的視線在搭着沈初時肩膀的手上落了一秒，笑着擡起插在褲兜裡的那隻手，按住了沈初時的另一邊肩膀：“當然不介意，小時這麼聰明能幹，他能來，我求之不得。”

沈恒川緩緩點頭，餘光掃了下橫在他和沈初時之間的那隻手臂上，佯裝放心道：“是嗎？那就好。”

沈初時被兩人一左一右地桎梏着，肩膀沉重，從一樓傳上來的舞曲又很有節奏感，他思緒跟着變得跳躍起來。

這大炮灰和大反派該不會想繞着他來一段探戈吧？

三個人有點擠，他還是退出吧。

被迫當社畜已經很累了，就不要把他當play中的一環了。

他水蛇似地往前扭了一步，同時擺脫兩座資本大山。

要鬥舞去樓下！

沈恒川：……

賀珵禹：……

因為這一步，沈初時離賀珵禹更近了，稀薄的焦糖味酒香如幽靈般鑽入他的鼻腔，他倏地擡頭，撞入一雙深色的眸中。

那雙眼睛很攝人，像是能看穿一切，他垂下眼睫，視線落下時，看到對方的喉結輕微地滑動了一下。

“大哥，賀總，我們不進去嗎？”他側了個身，往後退了一步。

沈恒川也不知道高興個什麼勁，嘴角往上勾了勾，看向他時，眼裡多了幾分真情實感的認同和贊許。

沈初時：你别這樣，我害怕。

賀珵禹卻眸光微沉，不滿道：“小時真是越來越見外了。”

沈初時：呵呵，跟你确實不怎麼熟。

“現在不在公司，不用叫我賀總，還是和以前一樣吧。”賀珵禹繼續道。

沈初時：呃，這兩人……該不會是在為了稱呼在較勁吧？

好幼稚！

不過他以前是怎麼叫賀珵禹的？沒有印象啊。

他下意識地看向沈恒川。

沈恒川似乎對沈初時這個請示的舉動很滿意，嘴角揚得更高了：“是啊，不用這麼見外，就按以前的叫吧。”

沈初時：你倒是給個提示啊。

沈初時嘗試開口：“珵禹……”同時觀察賀珵禹的表情。

賀珵禹漆黑的眼睛緊緊地盯着他，眸光犀利，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是在等他犯錯嗎？

沈初時生出了種被猛獸盯上的感覺，上一次有這種感覺是昨天第一次跟賀珵禹見面的時候。

賀珵禹聽到自己的名字，狹長的眼睛眯起，幽深瞳仁中的濃霧像是被一隻手攪動，稍稍起了些波瀾。

“哥……”沈初時反向捕捉了賀珵禹的表情變化。

他又不傻，當然知道自己不可能跟沈恒川一樣，直呼賀珵禹的名字，他剛才隻是在試探。

賀珵禹似乎真的對他存有某種不知原因的懷疑。

對面傳來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走吧，我們進去。”

沈初時又想起之前的猜測，難道賀珵禹跟他一樣，真的是穿越者？

可他演得這麼好，毫無破綻，怎麼就被盯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