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怎會有如此厚顔無恥之人？
沈初時手裡的果核從紙巾中掉出來，一顆一顆地落到垃圾桶裡，發出“duang、duang、duang”的聲響。
同樣感到意外的還有沈恒川，“小時？”
賀珵禹目光仍然落在沈初時身上，似笑非笑：“我很欣賞他的工作态度……”
沈初時：你了解我嗎？你就欣賞！
賀珵禹臉上的笑變得更加明顯，轉頭對沈恒川說：“況且如果我們兩家真能合作，他也是跟進項目的最好人選。”
沈恒川剛要說些什麼，沈初時已經走過來，語帶笑意：“賀總，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隻不過是個小小實習助理，連正式員工都不算，讓我跟進這麼大個項目，我怕我會搞砸。”
他眼睛乖巧地彎着，投出的目光卻異常堅定：我一定會搞砸的，到時候你可别後悔。
賀珵禹看着沈初時，開口時帶着幾分縱容：“搞砸了也不要緊，不是還有我……”
“哦……”他像是才想起旁邊還有個人，“還有你哥。”
沈恒川探究的目光一直在兩人身上打轉，聞言收回神思：“是啊，小時，你之前不是一直說對房地産感興趣，想跟珵禹學習嗎？有機會就好好把握。”
沈初時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把握不了一點。
“時間不早了，”沈恒川繼續說道，“我跟小時也該回去了。”
沈初時認同地點點頭，覺得沈恒川終于有點用。
“小時是自己開車來的吧？”賀珵禹忽然問道。
沈初時頓時生出不好的預感。
賀珵禹也沒等他回答，就對沈恒川說道：“恒川，不介意的話，我想跟小時聊些工作上的事。”
沈恒川表情有些複雜，沒有立刻回答，默了兩秒才說道：“好，你們聊。”說完轉向沈初時，“聊完就回家。”
沈初時悶悶地應了聲“嗯”。
沈恒川走後，一個服務生進來，賀珵禹低聲跟那服務生交代了些什麼，服務生又退了出去。
沈初時心不在焉地劃拉着手機。
熊岩那個憨憨一直都沒給他回消息，看來是把他這個同穿一條褲子的好兄弟給忘了。
“沈助理，”賀珵禹走過來，“對這個‘獎勵’還滿意嗎？”
“呵呵。”沈初時笑而不語，表示一切盡在不言中。
拿工作當獎勵，不愧是你們資本家。
“聽說你今天去人事部問了關于勞動合同的事。”賀珵禹開門見山地說道。
“嗯。”沈初時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是我的疏忽，忘了跟人事交代做你的合同。”賀珵禹很是坦然，“按照勞動合同法，公司應該支付你雙倍工資……”
沈初時撩起眼睫。
這不是他跟賀珵禹初次見面時，賀珵禹從他這裡聽去的普法内容嗎？
現在提這茬是唱的哪一出？
該不會是想給他補簽勞動合同吧？
還是不要了吧，雙倍工資倒是可以安排上。
“不過，我有些猶豫。”賀珵禹又說道。
沈初時終于擡起眼睛，一言難盡：摳得你。
賀珵禹笑笑：“按照公司的工資标準，像你這樣的實習生，工資應該是五千，雙倍就是一萬，可我單獨開給你的工資是……兩萬。”
沈初時：……，啥？
這麼重要的事，他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賀珵禹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在捕捉到那絲略顯意外的表情後，眼睛眯了眯，“所以啊，我有些猶豫，到底是按公司的标準賠付雙倍的工資給你，還是按我們之前說好的，以編外人員的身份，由我個人單獨支付工資給你好。”
沈初時立刻彎起微抿的唇，體貼懂事道：“賀總，你這麼忙，不必為這種小事費心，就按之前說的辦吧。”
但凡猶豫一秒，都是對那兩萬塊錢的不尊重。
雖然相對他之前的年薪來說，這份薪水少了點，但起碼能解燃眉之急。
have money，have free。
有了錢，他就不必凡事都受制于沈恒川，查起線索來也能放得開手腳。
而且他并不想摻和進主線劇情，遲早要離開賀氏，不簽合同更好。
賀珵禹卻仍是一副猶豫不決的态度：“不好吧，就算我們兩家關系好，該有的手續還是要有的，你叫我一聲賀總，我不能不給你名分。”
沈初時：……
是賀珵禹說話漏風了，還是他耳朵抽風了？
怎麼還扯上名分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兩有什麼不正當關系。
他眨了眨眼，忽然福至心靈，咬着後牙槽叫了聲：“珵禹哥。”
“真的不用麻煩了。”
賀珵禹微笑着緩緩點頭：“那好吧，就按之前說的辦吧。”
沈初時心裡有個小人罵罵咧咧地揮舞拳頭：占我便宜就這麼爽嗎？
“對了，明天就是公司發工資的日子，要不我今天就把工資轉給你吧。”賀珵禹心情似乎很好。
“啊哈，這樣不太好吧？我都還沒有上夠一個月的班呢。”沈初時邊說邊拿出手機，“是微信轉賬，還是銀行轉賬？”
賀珵禹很輕地笑了聲，狹長眼梢的鋒利感褪去，眼神也跟着變得柔和起來。
沈初時已經上過一回當了，就算賀珵禹當場變成一隻毛茸茸的兔子，也改變不了他覺得賀珵禹是隻大尾巴狼的想法。
“微信吧。”賀珵禹拿出手機，像是才想起什麼重要的事，“哦，我們好像還沒加微信。銀行轉賬的話有些麻煩，要不還是改天吧。”
沈初時：“……，那就加個微信。”
賀珵禹勉為其難：“也行。”
沈初時：你個死傲嬌，活該當寡王。
沈初時罵罵咧咧，忘了自己也是個寡王。
很快，他加上了賀珵禹的微信。
賀珵禹的微信頭像是幅用馬克筆、鋼筆畫的院落設計圖，标準的建築設計師手筆。
他記得賀珵禹學的是經濟，難道也懂建築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