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宴銘親自來接的機,見到沈初時,别别扭扭地喊了一聲:“小叔叔。”
沈初時也被叫得有些别扭:“咳,别這麼叫。”
賀宴銘很有眼力見地看向賀珵禹,賀珵禹笑而不語。
賀宴銘搶過兩人手裡的行李箱:“哎,先叫着吧,讓我适應适應,免得你們結婚後我叫不出口。”
沈初時:……
結、結什麼婚?
他們兩個當事人都還沒說呢,這小子就上趕着了。
“由着他吧。”賀珵禹這回倒是很寵着這個大侄子。
抵達酒店。
“我就不安排你們住宿舍了,”賀宴銘把人送到後就要告辭,“免得不方便。”
沈初時:……
怎麼就不方便了?
這小子說話越來越不着調。
臨走前,賀宴銘想起什麼似地提醒道:“簽約儀式定在上午8點多,這邊講究吉時,你們别折騰得太晚,免得錯過了吉時。”
沈初時:……
哎哎哎,這小子怎麼這麼能讓人無語。
“你看看他。”
賀宴銘交代完就走了,沈初時指着門口跟賀珵禹投訴。
“回頭我教訓他。”賀珵禹安撫地牽過沈初時的手。
不過賀宴銘說得也沒錯,住宿舍确實不方便。
賀珵禹受傷的事沒有跟任何人說,在酒店更方便換藥。
因為傷口不能碰水,沈初時幫賀珵禹洗完澡,又重新上了藥,纏上繃帶,一直折騰到了大半夜。
忙完他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說道:“快睡吧,别錯過明天的吉時。”
“嗯,好。”賀珵禹目光柔和,看着身旁似乎已經陷入睡夢中的人,“謝謝你,初時。”
沈初時睜開一條眼縫,“記得給我加工資。”
“呵,”賀珵禹輕笑出聲,“好。”
次日,良辰吉日,陽光明媚,簽約現場鑼鼓喧天,簽約儀式順利完成,結束時,熱烈的禮炮聲響起,預示着項目的起航。
沈初時跟賀珵禹并肩站在禮花中,相視而笑,這何嘗不是他們人生新的起點。
*
半個月後,顧氏兩兄弟被正式批捕,沈恒川作為縱火案的同謀,也被緝拿歸案,賀珵禹安排方束帶着劉威,把三人違法亂紀的證據交給了警方,三人難逃法律制裁。
這天晚上,沈初時幫賀珵禹塗藥膏,現在賀珵禹後背的傷已經基本好了,不過結痂褪去後,還是留下了一片紅色的印記。
沈初時越看越覺得像心髒的形狀。
“是不是很難看?”賀珵禹轉過頭問。
“沒有。”沈初時用手指描摹那片烙印,“是勇者的印記。”
賀珵禹放心地将頭轉回去。
“沈家明說沈恒川想見我。”沈初時說。
“你想見他嗎?”賀珵禹問,“不想見的話,就不用理會。”
在賀珵禹的操作下,沈初時已經完全脫離沈家,也是在這個過程中,他們發現,其實沈家從來沒有把他當一家人。
算起來,他跟沈家也有血緣關系,是遠親,當年收養他,全是因為已經過世的沈老爺子,可沈家隻字不提,還說他是從孤兒院撿來的,目的是為了吞掉他從原家庭帶過來的資産。
沈老爺子執意收養他的原因,已經無從追究,但他的養父母一定不是真心待他。
沈母表面溫和,看似對他很好,其實是為了激化他和沈恒川、沈家明的關系,讓沈恒川、沈家明跟他對立,實際上對他不管不顧,任由他在家裡、學校裡被人欺負,從小生成怯弱的性子,好被沈家拿捏。
其實沈初時對此早就有所察覺,沈母生病療養,他也一直沒去看望。
從原家庭的資産已經被沈家蠶食得差不多,現在沈氏因為涉嫌從事違法活動,資産被凍結,所以賀珵禹暫時隻能幫他拿回了一小部分資産。
“去見見吧,就當是個了結。”沈初時說。
兩天後,看守所裡,沈恒川穿着囚服出現在玻璃護欄後,原本的金絲框眼睛,被換成了黑色的樹脂眼鏡,可高高昂起的下巴依然能看出曾經盛氣淩人的樣子。
“呵,我真是小看你了。”沈恒川鄙夷的目光透過冰冷的鏡片,看了過來,“居然搭上了賀珵禹,出賣我。”
“是你先出賣的我,”沈初時心情毫無起伏,他不是在為自己争辯,而是為這個被欺負了十幾年的身份,“你為了讨好顧氏,故意讓我在賭場輸錢,好讓我的把柄落到顧氏手裡,也方便你拿捏,你從始至終沒想過幫我還賭債,隻是想在利用完我後,把我送給顧氏。”
“你錯了,我是想拿捏你,但從來沒打算把你送給顧氏,隻要我赢了這局,别說顧氏,賀氏都會被我踩在腳下。”沈恒川藏在鏡片後的眼神有些讓人無法分辨,“而你……”
“而我從來不想當你手中的棋子。”沈初時不想聽他說下去,“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我跟你們沈家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賀家的人有什麼好的?”沈恒川猛地俯身向前,表情猙獰,“為什麼每個人都在誇賀家的人,你是沈家的人,為什麼要幫賀家。”
沈初時搖搖頭,挂掉了電話,該說的他都已經說完了。
走出探監室時,他回想沈恒川最後那因妒忌而變得魔怔的樣子,大概明白了沈恒川将賀珵禹當假想敵的原因。
離開看守所,他看到賀珵禹長身玉立,正站着車邊等他,見他出來,懶洋洋地勾起一個笑,春日的暖陽從上方照下來,讓那個笑變得格外明媚。
他也彎起眉眼,快步走了過去。
有些人,即便被外界不斷否定,也從沒想過讓自己堕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