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感情的事需慢慢培養,此時的宋淵還未愛上元九璃,她該從長計議才是。
“那我問你,你願不願?”她道。
“不願。”宋淵堅定吐出兩字。
見蕭玉容猶豫,又道,“父親有言,若我納妾,他便要自刎于皇宮大殿前。”
蕭玉容了然,原來他是怕他爹。
“我知道了。”她覺得還是講清楚為好,“元姑娘她……她還是清白之身,你不要介意。”
“此事我已知曉。”
“你、你——”蕭玉容震驚擡頭,“你全知道?”
宋淵歎了口氣,拉她坐下:“今日府裡已請别的郎中來看過,元九璃并無落胎之症,隻是受了皮肉傷而已。”
她心虛偷瞄了他一眼:“我錯了……我不該收買李太醫……可是半路歹徒劫匪什麼的,決不是我做的!”
“嗯,為夫知道。”
宋淵想起今早,聽到她訓斥下人,扔了毒藥。
“宮中形勢複雜,殿下能平安長大已屬不易。”他看向她,心中竟泛起了同情,“我向殿下保證,我的後宅決不會複雜繁亂,讓殿下受累……
“所以殿下日後可放寬心,有為夫在,不會讓殿下受欺負,再有機會使這些惡毒手段自保。”
惡毒……
蕭玉容望了望天,欲哭無淚。
她在别人心中,果然是個惡毒公主。
“元姑娘你打算如何安置?”她想起自己剛吩咐人去收拾屋子,“她是老夫人身邊之人,一個人孤零零住在後罩樓,我怕出事,便讓人把她轉至你我那院子了。”
“這點小事,全憑娘子做主。”他誠懇道。
蕭玉容松了一口氣。
他未反對,看來兩人之間還有戲。
住在一處,整日低頭不見擡頭見的,還怕日久生不了情?
“走吧,我同你一起到相爺那兒看看。”她起身,“跟他澄清元姑娘的事,叫他不必再生氣了。”
“殿下,見了我爹,可要記得改口。”宋淵提醒。
他沖她笑了一下,眉眼甚是迷人。
*
蕭玉容嫁入宋家,這國公府五進的府院,廳堂後最好的三進院自然是給了她住。
國公和夫人退居四進院。
過了穿堂,至院中,已是另一番景象。
院中四角皆立了值守家丁,幹活的小丫鬟和嬷嬷也輕手輕腳,一臉苦大仇深。
她腳步頓了頓。
“醜媳婦見公婆”,何況梁國公又是丞相,哪怕再來一次,她依舊有些忌怕。
“爹不喜熱鬧,朝堂事雜,這家中也肅靜了些,莫怕。”宋淵挽住她的手。
對于他這雙皙白纖長的手,蕭玉容已熟悉得不能再熟。
觸感如何,何時會冰冷,何時溫熱,何時易出汗,她了然于心。
隻是她最後觸碰到這雙手時,已失了溫度,如一個物件。
如今再牽,真實的溫度傳來,她怔了一下。
她十分慶幸,自己回到了一切未發生前。
“公主。”正房門前,一奴仆行了禮,道,“國公爺讓您一人進去。”
蕭玉容眼前浮現出一張不苟言笑的臉。
她迅速松開宋淵,雙手執于身前,微微垂眸,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穩步走了進去。
明間内,梁國公宋孝良正坐在梨花木雕太師椅上,閉目垂頭歎氣。
他身邊一個方圓臉婦人眉目慈祥,正是蕭玉容的婆母,梁國公夫人。
二人一見她進來,忙起身上前,拱手躬身要行大禮。
“老臣見過公主!”
幸得蕭玉容上一世已經曆過這種場面,也順勢扶了二人:“公爹和婆母快請起,是本公主該向兩位行‘舅姑之禮’才是。”
上一世她和宋淵順理成章入了洞房,大喜第二日,她便在公婆面前擺起了公主架子。
是以日後兩位長輩常避而不見。
之後公爹去世,好像留了什麼貴重之物給宋淵,接下來他便在朝堂迅速崛起,之後毫不費力奪了位!
蕭玉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錯漏了什麼。
宋孝良擡眸看了她一眼,目露威嚴:“臣問公主,那女子可處置好了?”
蕭玉容尴尬一笑:“是媳錯了,不該撺掇夫君納妾。”
“唉。”他歎氣道,“此事是宋家有錯在先,是國公府欠公主的……”
他又轉眼給夫人遞了眼神。
國公夫人小心翼翼道:“聽聞昨夜,我兒并未同公主圓房?”
“……”蕭玉容沉默不語。
“這個孽子!”國公氣道,“臣這就給公主一個交代!叫他進來,動家法!”
國公夫人忙阻止:“動家法又有何用,今日一早整個京城都傳遍了!依我看為今之計,該是請求公主和他盡快圓房,如此什麼妾室、什麼有孕流言自會不攻而破!”
蕭玉容豎起耳朵,這流言傳得可夠快的!
這麼說在外人眼中,宋淵俨然已和元九璃是一對了!
若不是她這個公主插足,恐怕孩子都快生下了!
她興緻勃勃。
不想眼前婆母突然下跪,竟向她行起跪拜之禮:“求公主原諒我兒!”
身後一位嬷嬷适時呈上托盤,盤中放有幾張契書和一把鑰匙。
國公爺亦恭敬道:“若公主能原諒臣那逆子,這宋家有幾個商鋪,還有這庫房鑰匙,皆由公主做主!”
蕭玉容瞪大雙眼。
宋家的商鋪都在京城寸金寸土之地,日進鬥金……
還有那庫房,若能掌家,日後這銀錢随她取用……
得到這些,隻需和宋淵圓房……
這公主也分三六九等,她在宮中雖吃喝不愁,卻也并未嘗過千金過手的滋味。
要不,她便應下吧!
為了日後貶為庶人流落街頭那一日,能有錢傍身,她也該為自己盤算一番了。
“公爹婆母快請起。”她垂首假裝害羞道,“我、我答應便是。”
“等等!”屋内突然沖出一人,撞到了屏風,“爹娘怎可輕易讓她掌管家産!”
蕭玉容擡頭一看,這不正是她的小竹馬,宋淵親弟,宋濯。
“蕭玉容,你一進門就鬧得我大哥家宅不甯!”宋濯憤憤道,“明明元姑娘還是清白之身,若非我請了郎中來看……元姑娘和我大哥,豈不全被你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