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清澈好聽的聲音,一旦說了跟交銀子有關的話題,瞬間宛若惡魔低語。
“三月?這麼久?”雲紫怡不滿但忍耐,三下五除二簽上大名,把筆扔回對方手裡。
“也不好生檢查一番?不怕我将四十兩改成四百兩?”王慈一邊說着一邊手抽回去得飛快,她慢了一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拍了個脆響。
“……”
“别着急啊,還有一份。”對方笑笑,她怎麼看都覺得笑得不懷好意。
雲紫怡一邊接過來一邊警告道,“你要是真在銀子上做手腳,到時候我身無分文,拼命也得賴在你這兒。”
王慈伸出一根手指,将她轉過來放狠話的腦袋又撥了回去,示意她看契書上的标題。
“經考察,稽察司通過聘用前紅木商會向導雲紫怡,協助參與此次福滿樓潛入探查一事,酬銀……三十兩!”
雲紫怡歪頭看向他,一臉不敢置信。
“怎麼,不敢接?”王慈挑眉。
“放寬心,不是叫你去探。司裡沒人會西伯語,怕錯過什麼線索,就是請你去當個翻譯,跟在别人身後頭就行。”
雲紫怡偷偷翻了個白眼,瞧不起誰呢。她這些年走南闖北,什麼大場面沒見過,還怕區區一個僞裝潛入行動?可笑。
她轉頭沖他微微一笑,手起筆落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何時行動?”她拍拍手掌上不存在的灰,自信開口。
“今晚。”
“啊?”
一個時辰後,扮做俊俏小郎君的雲紫怡已經站在了人聲鼎沸的福滿樓前,左邊是顧顯之,右邊是王慈。
“……誰能給我解釋一下,不是三日後嗎?”雲紫怡一臉懵,書契簽完立馬就被拉走了,左邊這位顧大人大手一揮,給她梳了男子發髻,畫了一副小生容貌,額頭還添了一道刀疤,她捧着鏡子左看右看,這下就是讓對門趙大嬸看了也決瞧不出她是雲紫怡。
“派出去的探子傳回消息,确有一戶人家在福滿樓辦滿月酒,女主人是大齊人,男主人是月胡人,二人經營車馬租賃生意,收入還算可觀。酒席原本定在三日後四月浴節,昨日不知為何突然改了時間。”
“今日你解出來的線索是一封密令,我們本來不确定截獲的是發信方還是收信方,現如今改動已成,我們應當是收信方。”
“既是受邀請的客人,那自不必擔憂冒了他人的身份,隻管大膽出手便是,雲小郎君,可準備好了?”顧顯之不知從何處取出一裝滿水的銀瓶,和一支翠綠的竹枝。
“……準備好了。”她莫名覺得今晚之事有些忒不靠譜。
一腳邁入門内,就來到了整個琉鎮最繁華之地。
明明是夜晚,樓内卻燈火如晝,一樓大堂,二樓往上雅間,往來華衣珠翠摩肩接踵,店小二舉着一盤盤色澤誘人的佳肴一邊呼喊着“客官哎讓道兒”一邊穿行其間,好不熱鬧。
見他們三人杵在中間,旁邊剛上完一盤菜的小二甚有眼力見地招呼道,“哎歡迎三位客官,可有預約,大堂還是雅間?”
顧顯之答道,“有預約,雅間。”
一邊回答,一邊不動聲色給手中的銀瓶轉了個方向。
店小二瞅了一眼,沒什麼大動作,還是如同往日般熱情,“哎客官請裡面走!”
雲紫怡自己是沒單獨吃過雅間,但有時跟着出手闊綽的商隊,還是進出過那麼幾次的。
福滿樓自她記事起就已經在琉鎮辦的紅紅火火了,據說掌櫃的曾是一方皇商,不知犯了何事棄了家業,來到此偏僻之處,開了這樣一間酒樓。
不過做過大生意的就是不一樣,就算是來到她們這種窮鄉僻壤,依舊能幹的風生水起。店内裝潢雅緻,菜肴精美可口,小二服務一流,早就成了她們琉鎮的金字招牌,甚至還有别地的趕來吃呢!
店小二領着他們上了一層又一層,終于在四樓走廊的盡頭停了下來,随後轉身離去。
雲紫怡清了清嗓子,扯了扯左邊的顧顯之,“你是月胡講學堂的講師,在琉鎮小居三月考察風土人情”,又扯了扯右邊的王慈,“你是月胡武館的掌櫃,來到琉鎮考察生意”,又拍了拍自己,“我是月胡珠寶行的少東家,來琉鎮曆練”。
“身份溫習完畢。”她深吸一口氣,“誰敲門?”
話音剛落,面前的木門突然吱呀一聲,閃開了一道小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