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他?
腦海中閃過她賴在地上抱着王慈的大腿,聲淚俱下要他收留自己,對方隻是居高臨下睥了一眼,随即踹了她潇灑離去,還搖搖頭落下幾句風涼話。
雲紫怡拳頭硬了。
梅英沒有察覺她的異樣,将她扶上馬背後,自己輕松一躍也翻身上馬,随後立即駛向小院的方向去。
面前端坐的小姑娘,一改之前活潑的月胡打扮,柔順的長發披在腦後,被黑布條輕輕固定住,隻餘發尾在風中微微飄起,露出一小截玉白的脖頸。
“雲娘。”一直沒有言語的梅英突然開口,聲音被風裹挾着送至耳邊,“你其實不是琉鎮人吧?”
雲紫怡一愣,下意識轉頭看向梅英,“……我也不知道。我是一個孤兒,自有記憶起就一直待在琉鎮,也一直将這裡看作我的家鄉。”
梅英看着面前人柳眉杏眼,膚白細膩,解釋道,“邊地人多高眉深目,皮膚糙厚,但我看你的長相,倒像是江南女子……不過我這些也都是猜測,琉鎮繁華,各地人等來往通商絡繹不絕,當地居民本也就是遷入通商才成的鎮。”
她聞言,随意點了點頭,并沒有搭話。
是與不是,她已經在這生活了這麼多年,難不成還要上演一出千裡下江南尋親的戲碼?
見她無甚興緻,梅英也沒再開口,沉默就這麼一路蔓延至抵達小院。
春桃早已在門口候着,見她們到了,便歡喜地上前來,雲紫怡眼睛還被蒙着,不能視物,倒先聽見了春桃的笑聲。
“多謝梅司使送娘子回來。”春桃上前扶住她的小臂,将她一路引入院中,這才解下黑布條。
春桃立馬歡歡喜喜拉着她進了後廚,端出了一疊白玉酥,“快嘗嘗,我新做的樣式。”
雲紫怡撚了一塊入口,山藥泥包裹着細膩的蓮蓉,再壓上蓮紋,入口清香綿密。
春桃見她吃得開心,心下也十分歡喜,“娘子,你今後一直在這裡住下吧。司使和哥哥公務繁忙,日日隻有我自己在這兒,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嘴都要生鏽了。”
雲紫怡暗暗苦笑,你家主子一月收我四十兩銀子,黑心商家住不得啊。
春桃一邊往嘴裡塞白玉酥,眼珠一轉,突然神神秘秘拽了拽她的袖子,“娘子,我方才見梅司使送你回來,那今日魏司使可是去了?”
“魏司使?可是名叫魏自心?”她問道。
春桃聽了一下激動起來,忙不疊湊上來,“居然都去了!可有好戲看?”
雲紫怡聽了一頭霧水,“什麼好戲?今日在問訊房呢,在場有好多人,氣氛甚是緊張。”
見她一臉茫然,春桃明白過來,先是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招招手示意她湊過來,低聲道,“稽察司獨家秘聞,娘子要不要聽?”
雲紫怡眼睛蹭一下亮了,擺上茶水拖過來果盤,有!八!卦!
春桃随即清了清嗓子,娓娓道來。
“先說這稽察司,在大齊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獨立于各部之外,有陛下特批的手令,專破那些疑難案子,不管你是什麼皇親貴胄,還是什麼窮兇極惡之徒,隻要案子到了稽察司手裡,可以洗幹淨脖子候着問斬了。”
“再說這稽察司内部,設東西南北四方司使。方才送娘子回來的梅司使掌東,其父是骁勇将軍梅忠瀚,梅司使其實也是主子的表姐,兩家夫人是嫡親的姐妹。掌南的是顧司使顧顯之,出身江南望族顧氏。我家主子掌北,也代管京城事務。”
“至于掌西的,便是魏司使了。魏司使是唯一一個出身貧寒的,父母早亡,是因在軍中屢立奇功被我家主子相中,帶入了稽察司。”
“而這魏司使與梅司使,二人曾經相看過的!”
雲紫怡正聽得投入,猛然間春桃一語炸雷,驚得她差點被茶水嗆到。
“曾經?那他們成是沒成?”
春桃擺擺手惋惜道,“别提了,當時全司上下都等着吃酒了,不知怎的突然就沒成。兩位大人什麼也沒說,又變成了普通同僚關系,還刻意避着對方。”
雲紫怡若有所思,“但今日觀他們二人,并無什麼僵硬之處,你若是不說,我還真沒瞧出來呢。”
春桃仰躺在躺椅上,歎了口氣,“其實大家都能看得出來,兩位大人心中分明還想着彼此,就是不知為何偏偏别扭着,大家也……”
“也什麼?也并未再撮合?”雲紫怡正納悶她這麼突然噤了聲,身後突然伸過來一隻手,在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一紙書契。
她還未來得及尴尬窺探大人們的秘聞被抓包,目光先一步被上面的文字吸引了去。
“接下來你會在這裡暫住一段時間,先前同你說的月銀一事,這是書契,我已經簽好了,你在這裡簽署後便可契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