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已經将這幾個案子合并調查,并且已經申報了府衙,想來再過幾日就能張貼告示了。”
雲紫怡垂下眸子,無聲地笑了笑。
真相大白的這一刻,來的仿佛有些猝不及防,但又讓人感覺等待了太久太久。
她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麼感覺。
這些日子,她早已沒有了最開始被誣陷時的那種恐懼和無力感,因為在未雲開月明之時,依舊有人選擇堅定站在她身旁。
待到一切浮出水面,她心中其實更多的是一種釋然。因為她愈發相信,她遇到了一群很好的人,他們一起,擁有能夠撥雲見日的力量。
“謝謝你們。”她輕聲開口。
”你該謝的人,是你自己。”王慈沒多說什麼,伸手遞給她一小碟蜜餞。
甘饴入口,驅散了舌尖上殘留的藥的苦澀。
“好甜呀。”
她小聲道。
梅英彎了彎眉眼,“蜜漬梅幹,你若喜歡,以後姐姐天天給你買。”
……
自那日以後,日子漸漸變得平靜下來。
她又在榻上躺了足足三四日,春桃就在旁邊給她念話本子解悶。
王慈他們倒是再也沒有來過,春桃總會在晚飯的時候抱怨兩句,說哥哥又有幾日不曾回來了,說主子明明一身傷卻還是到處跑。
約莫又過了一周,她已經能正常下地行走。
春日的和煦已悄然退散,幾場暴雨後,氣溫逐漸升高,初夏就要來臨了。
“雲娘,雲娘!”春桃蹦蹦跳跳從外面回來,随身攜帶了幾絲暑氣。
“嘗嘗,玉蘭樓大廚新制的,叫什麼來着……哦對,叫碧波春,據說可好吃了,我排了好久才買到的。”
春桃笑盈盈地遞過來兩盞糖水,糯米圓子白白胖胖,還撒了茶末和茉莉花點綴,碗底糖水不知是用什麼做的,是清爽的淡綠色,叫人回味暖春的溫柔,又叫人期待盛夏的晴朗。
雲紫怡嘗了一口,清甜立即在舌尖蔓延開來,整個人都被茶香和茉莉花香萦繞着,“這味道甚是好!”
“是吧。”春桃也感慨道,“自福滿樓倒了之後,這玉蘭樓便後來居上,樣式做得新穎,味道也好,關鍵是價錢比之前的福滿樓便宜了三成,現在甚是紅火呢,須得有預約才能吃上。”
雲紫怡笑笑沒做聲,白色湯匙在碗中無意識攪動,茶末和茉莉花浸入糖水,宛如凝固在玉中。
世人最是健忘,世上也從不缺亟待成名之人。
物是人非物換星移,往往隻要一瞬便夠了。
“對了娘子,方才我出去的時候瞧着,府衙早上已經張了告示,娘子您現在從頭到腳從裡到外,都是清清白白的了。”
“等到傍晚,日頭不那麼毒的時候,娘子要出去走走嗎?“
雲紫怡望着春桃亮晶晶的眼睛,還是點了點頭。
幾個時辰後,日漸西沉。
雲紫怡戴了一頂帷帽,時隔許久,終于以她自己的身份,再次踏上琉鎮的街道。
“娘子,快來看看這個!”春桃擔心她在屋子裡困了許久,想拉着她散散心,這邊剛買了一包酥餅,那邊又跑去看珠钗,不一會兒兩個人手裡就滿滿當當的。
“娘子,今天我請客哦,你想吃什麼,想玩什麼,盡管說。”
雲紫怡笑着打趣道,“哎呀,這是哪裡來了個女富商,好生大方。”
二人說說笑笑,忽然身後沖出來一個人,雲紫怡肩膀一痛,手中的酥餅滾落一地。
“哎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撞了人就跑,也不道歉!”
春桃一把将她扯過來,看看有沒有傷到哪裡,然後對着那人離去的背影憤憤不平。
雲紫怡拉住想要沖上前去理論的春桃,搖了搖頭,“我沒事,罷了。”
春桃氣鼓鼓的,隻是那人實在一眨眼就沒影兒了,最後隻好作罷,“那娘子,你在這稍等片刻,我瞧着那酥餅還剩一份,我馬上就回來。”
雲紫怡看她固執的背影,無奈笑笑。
等到春桃走遠了,她才重新将視線投向方才那人離開的方向。
雖說許久沒來了,但這麼多年了,她又怎麼會記錯,往前走隻有一道拐彎,一拐過去,就是琉鎮大名鼎鼎的——紅木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