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水鄉,流水畫橋,有情人船上執手,長久到白頭……”
“娘子,這畫本子裡講的江南,聽上去真好!”
春桃興緻勃勃地翻着方才在街邊買的畫本子,撿着有意思的念給雲紫怡聽。
“是啊,這裡氣候溫和,甚是宜居。”雲紫怡掀開馬車的簾子,感受拂面而來的暖風。
餘光中瞥見一團柳絮迎面而來,她唰地一下拉了簾子,接着就聽到馬背上那個玄衣的身影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司使大人,不進來坐坐?”雲紫怡笑眯眯看向揉着鼻尖的王慈。
“不了。”王慈别過頭去。
顧顯之從後面瞧見,騎馬哒哒哒上前,遞給王慈一塊白色紗巾,“圍上吧,今年暖得晚,現在正是飛絮漫天之時。”
春華聞聲,從一旁探出腦袋,“勞煩顧司使了,少主他一到此時季節就容易犯敏症。”
“娘子等會出去也戴上吧,上次那個在商會弄髒了,梅司使又給您買了一個,可好看啦。”春桃也在行囊中翻找出一頂帷帽。
“可惜了,梅司使還得趕回去處理一些京中事務,魏司使留在琉鎮進行善後工作。娘子此前來過江南沒有?聽說這江南可是天上人間,繁華無比呢!”
……
三日前。
她剛鑒賞完王慈的手藝,酒足飯飽,正搖頭晃腦地想去老地方乘涼。
左手拎着蒲扇,右手端着糖水,才剛剛邁上涼亭台階,就發現她的寶座已被鸠占鵲巢。
一個挺拔的身影端坐在她平時最喜歡的那張軟榻上,平日裡高高束起的烏發如今披在肩上,瞧着溫柔了不少。
“來了。”王慈似乎專程在這裡等她一樣。
“幹嘛占我的位子。”雲紫怡不情不願坐到了對面的石凳上,石凳又涼又硌人,好想念她的軟榻。
對面那人挑眉,“我記得這好像是我家宅子。”
雲紫怡,“……那這個軟榻還是春桃陪我去買的。”
王慈笑笑,将一個絲線錦袋推到她面前,“打開看看。”
繩結輕輕一扯,裡面銀亮亮一片,差點沒晃瞎她的眼。
雲紫怡大喜。
“月俸五十兩,破案額外補貼二十兩,共七十兩,雲娘收好。”
“收好收好,必須收好。”雲紫怡笑得眼眸彎彎,“那接下來呢?我們怎麼查。”
王慈往回收的手腕一頓。
“你不怕?”
“怕什麼?你給銀子挺及時的啊。”雲紫怡歪頭,有些疑惑道。
王慈盯着她,眼眸中是化不開的墨色,“你也看到了,此案底下多少勢力盤根錯節,我亦沒有能力全身而退,福滿樓一劫,你還願意繼續往下查?”
“我的意思是,之前與你簽訂的契書是階段性的,你随時可以退出。”
她……害怕嗎?
一瞬間腦海裡湧入無數畫面。
有在月胡會館門外那日,腳下的地毯冒着鮮紅的泡沫。有圖特陰沉的目光,逼着她親手制作出那杯毒酒。也有那隻漂亮的翠藍色蝴蝶钗,浸染上不褪的朱紅。
但她也記得,那日在街上,聽到的無數關于她的傳聞。
以及,在她以為世界崩塌之時,落在雙頰上的點點春雨。
“王慈,我那天大鬧紅木商會,這番應當是回不去了。”她沖對面的人眨眨眼。
“回不去了?我怎聽說,是你自己豪言請辭了這份工?”王慈将那碗摻了碎冰的糖水收到一邊,擡袖給她倒了一杯熱茶。
“唔,你消息倒是靈通。”雲紫怡伸手去夠糖水,一擡眼收到了王慈一個警告的眼神。
她不甚在意地聳聳肩,“一味追求安全,怕不是要餓死在大街上。即便看起來再駭人的局面,也不乏可解之法。”
“我可是琉鎮的金牌向導哎,你以為我是吃幹飯的?”
王慈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