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母笑道:“我沒什麼大礙,吃的好睡得香,你昨晚睡的怎樣,代雲尋的安神湯可有用?”
裴昭上前坐在裴母下首:“兒子昨晚一覺到天明,那方子很有用。”
裴母仍不放心,知曉長子向來報喜不報憂,這事到底如何,還是得問柳氏。
裴母轉身對陶嬷嬷道:“去問問廚房,那人參烏雞湯炖好沒,好了就送來。”
陶嬷嬷應聲出去。
裴昭:“母親,那些人參是專程從北方買來給你補身子的。”
裴母搖頭道:“我哪兒吃得了那麼多,你素來多思少食,記挂着我,怎麼自己不知道保養,就該把你拘到卧松居來,看着你吃看着你睡才行。”
裴昭笑道:“母親說笑呢,兒子都是做爹的人,怎好賴在母親院子裡。”
不多時,陶嬷嬷便端着那盅人參烏雞湯回來了。
裴昭依着裴母的意思,将那湯喝完,又與裴母閑聊約莫一刻鐘,說了些在外行走時的趣聞,随後便辭了裴母回書房。
等裴昭走出卧松居,裴母臉上便現出疲态來。
陶嬷嬷上前,将她扶到裡間。
“大少爺這幾次回來,帶的貴重藥材一次比一次多,怕是已經猜到了。”
裴母歇在床上:“他心思缜密,本也難瞞過他去,猜到便猜到吧,他兄弟二人瞞着我,我也瞞着他們,兩邊都糊塗一點,這日子才能過得平穩,左右我是要等到那一天的,隻要我這口氣還在,閻王也收不了我。”
夏朝打開裴母賜給“紅芸”的那個小匣子,裡頭是一隻成色極好的翡翠,從前隻在博物館有見過類似的,那可是擔得傳世之寶的物件,裴母真是大方。
她拿起來就想試戴,可這手镯是按着紅芸的手選的,裴昭這雙大手怎麼戴的下,隻能望镯興歎。
“你以前肯定很窮。”裴昭環抱手臂在一旁看着夏朝唉聲歎氣半天了。
夏朝啪嗒扣上匣子,正要回怼。
裴淵又說:“你要是喜歡首飾,就去店裡買,看上什麼買什麼。”
夏朝訝然:“這麼大方?”
裴昭輕笑:“反正買了也是我戴。”
哪兒知夏朝嘿嘿一笑:“你戴也行啊。”
可等夏朝真起身找東西要動手,裴淵自然是不會依着她。
鬧得夏朝很是失望。
夏朝隻得把首飾都放回妝奁:“你還是早點接受吧,且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能回到自己身上呢,别忘了你現在是姨娘的身份,所謂娶妾娶色,你一個姨娘不打扮的花枝招展,就不是個合格的姨娘。”
裴淵看了她一會兒,伸手從妝奁拿出隻玉簪插随手在頭頂:“我打扮花枝招展容易,大男人也不是豁不出去,可你明日要辦的事,就不容易了。”
夏朝覺得不妙:“要幹什麼?”
裴淵笑道:“自然是應付我那群狐朋狗友啊。”
青州城中有四少,那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男女老少,茶餘飯後,十句裡總有那麼四句話要提到他們。
這四位少爺分别對應了吃,喝,玩,樂。
這首要的吃,便是城中最大的酒樓何掌櫃的長子何紹之。
四少但凡聚會,安排吃食的就是他,出手豪奢,一頓宴席花掉尋常百姓幾年的嚼用那是常有的事。
加之他的姑母如今是宮中的昭媛娘娘,從一商戶女爬到如今的位分,有眼力勁的誰會去招惹這何大少。
這第二位方氏當鋪的獨子方明,此人嗜酒如命,對應的正是喝字。
這位少爺平日裡倒是看不出來,像個正經人,甚至見人就躲,就是喝了酒愛脫衣服,滿山滿街的瘋跑,速度極快,很難抓住他。
因而城中年紀相仿的子弟對他避之不及,混在這四少中間倒是物以類聚,不亦樂乎。
方老爺卻不怎麼管他,因為方明直到七歲都不會說話,被一溜的大夫說他是個傻子。
對比如今不過是愛喝酒,方老爺還覺得是上天眷顧。
而這玩,自然就是裴家二少裴淵,遠的不說,就年前帶着幾人說是放煙花,炸了半座山,好在是座荒山,沒鬧出人命,他長兄連夜自外地趕回,往府衙賠了萬兩白銀,才将這事過去。
衆人皆歎這裴家二子同父同母,怎麼性情才幹相差如此之多。
且有一事,頗為怪異,那裴二少居然過了解試。
不過城中有傳言,這裴家與前任知縣往來甚密,此間有多少貓膩,自不是他們這些小老百姓能探知的,就是茶餘飯後說起,還得壓低了聲呢。
最後的樂,正是之前被裴淵嫌棄的肥頭大耳呂承,樂乃是指閨房之樂。
他年紀輕輕已有了九房妾室,偏偏沒一個懷上孩子。
于是就接着娶......
青州城中背後議論他,這閨房之樂,他怕是樂不起來的。
夏朝皺着眉聽完裴淵對這幾人的描述,将名字與人對了幾遍。
“能不去麼,過幾日就要去京都,尋個由頭推脫掉不就行了?”
裴淵搖頭:“不可,我們四個是臭味相投,一桌吃,一床睡,這桃花宴是每年必去的,我若不好好辭别,他們三沒準還會追到京都,反正一個個都閑得很。”
夏朝無法,看着是逃不過去:“母親會讓你出門麼?”
裴淵:“自然能,咱們這雖比不得你從前,可已婚女子平日都可出門玩樂,沒那麼拘束,何況還是跟夫君一同赴宴。”
見夏朝還是猶豫,裴昭放了大招:“有事就往我裴淵身上推啊,反正在母親眼裡,必然是被我強拉着去的。”
夏朝:“真的麼,以後幹了什麼事都能往你身上推?”
裴淵:“你在高興個什麼勁,你不就是現在的我麼?”
夏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