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朝趕緊吩咐秦管家:“秦叔,你去将家中備給姐姐和張家的禮物都理出來,晚上一同帶去醉仙樓。”
秦管家猶豫道:“這小姐的倒好說,可給張家的是否等登門拜訪的時候再帶過去。”
夏朝搖頭:“怕是這張家一時半會沒空見我們,你一并帶上就是。”
秦管家見自家少爺執意如此,隻得下去準備。
秦管家走遠之後,裴淵才說道:“你也看出來了。”
夏朝點頭,張家連裴瑛的面子都不願意給,又怎麼會待見她娘家人,何況裴淵的名聲不好。
對張家來說,裴淵不過是個鄉下親戚,無權無勢,頂天有幾個錢,那就識相點把錢送去,人麼,就不見了。
可夏朝又很疑惑:“你舅舅舅母既看不上你家,當初為何還要結親?”
她得把大概情形摸清楚啊,晚上可就要見正主了!
裴淵蹙眉:“當初母親給姐姐擇親,更願意選戶官宦子弟,舅母親自帶着兒子千裡迢迢來青州提親,那張玉誠......哼,長得一幅好皮囊,女兒嫁到自己娘家,未來婆母看着和善,親自上門誠意十足,這門婚事母親自然滿意,便定下了,等大哥回來,木已成舟,可哪成想......”
裴淵說到此面色更冷:“哪成想張家隻是想借着姐姐與那裴氏主家攀親,母親嫁給父親,遠在青州,父親又隻是裴家旁支,這些年張家七拐八繞搭不上主家,便想到姐姐,同在京都,總能找借口走動,可我們與主家,早沒了來往。”
裴淵沒繼續說,但夏朝能理出個大概,無非是覺着裴瑛沒了用處,還白白浪費一個兒媳的位置,自然不待見。
可裴母的兄長,如今張家的家主張治乃是從三品工部侍郎,如此費心思要與裴氏主家搭上關系,這主家到底是個什麼來頭?
但如今不是探聽主家的好時候,夏朝隻得先按下好奇心。
夏朝換了個話題:“晚上我是不是得好好安慰姐姐,她要是哭了,我怎麼哄她?”
裴淵搖頭:“她不會哭的。”
夏朝很意外:“那我該說些什麼,避開張家的事,就聊青州?”
裴淵想了想:“姐姐并不是養在深閨沒經過事的女子,今晚你尋個時機問她,是否願意和離。”
夏朝不禁張大了嘴:“啊?”
她倒不是不贊同裴瑛和離追尋自己的幸福,可支持是一回事,當面勸人和離是另一回事啊。
哪兒有見面上去就問,诶,既然你丈夫對你不好,你和不和離?
要是人來一句,哎呀,其實他對我挺好的。
這飯還吃的下去麼,下一頓飯還能吃得上麼?
好歹摸清當事人的态度,免得氣氛尴尬。
裴淵見夏朝這不願意的态度:“怎麼?難不成我青州裴家的女子離了他張家活不下去了,非得生個外姓子才配繼續做他家的兒媳,張玉誠那狗東西,他也配。”
夏朝覺着裴淵這番話說的很好,乃是他兩見面以來說的最像人話的人話。
“你說的對,像張玉誠這種三妻四妾,朝三暮四的狗東西,就應該讓他下堂!”
裴淵聞言一愣,不是,這話好像,聽着怎麼有點......
不是在罵張玉誠麼,怎麼覺着連他一塊兒罵進去了?
裴淵語調上揚:“你們那兒的男子都隻娶一個?”
夏朝微微擡起下巴:“那是自然,都是一對一辦的結婚證。”
裴淵理解了一下結婚證的意思,接着說:“這麼說都是些忠貞的癡情男兒了,真是難得。”
夏朝皺眉想了想:“這倒不是,扯證的雖說隻有一個,可不妨礙不用扯證的可以有三四五六七八個啊。”
裴淵蹙眉:“連個名分都沒有?”
夏朝思索了下:“還真沒名分。”
裴淵冷哼,面露不屑:“那連妾室都不如。”
夏朝一愣,不對勁,她好像被裴淵給繞進去了。
“反正就是比大周娶三妻四妾的強。”
裴淵不置可否,娶妻這事他還早着呢,左右大哥已經有了兒子,費功夫耍嘴皮子讨論這沒影的事幹嘛。
裴淵走到床前,仰頭躺了下去:“累了,你也歇歇吧,晚上且要費神。”
夏朝一聽,瞌睡立馬就起來,她一頭栽在被子裡,睡得比裴淵還快。
裴淵:......
兩人是被秦管家叫醒的,歇了這半晌,連日趕路的疲憊終于消散了許多。
京都号稱大周不夜城,所以夏朝很是期待,可有裴瑛的事在,她面上便也學着裴淵的模樣,帶上了幾分深沉。
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得秦管家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天邊出現彩霞時,夏朝與裴淵終于出門,這回随侍的是兩個小厮,一個名為墨理,人高馬大,走動的時候像座晃動的小山。
另一個叫墨清,長相秀氣,身量中等,總是眯眼笑着。
夏朝的眼神在他兩身上掃了幾眼,又掃幾眼,怎麼就覺着有些不對勁呢......
醉仙樓在京都内城,沿着南熏門大街一路向北,過了龍津橋折道往西駛向崇明門外大街,再自崇明門進入内城,醉仙樓便在離崇明門不遠處。
這一路上是很熱鬧,可惜沒路過夏朝心心念念的夜市,頗為惋惜,她忽然瞥見路邊有一家名為“蔣氏貓食”的小鋪。
夏朝疑惑地自言自語:“貓食賣的是什麼?不會是貓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