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管家一時不知如何接話,舉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
邊上卻在此時墨理抹了把嘴渾厚出聲:“少爺怎地與芸姨娘拌嘴了?”
夏朝才意識到這幾個人表現異常是因為她與裴淵的臉色不好看,随即調整了表情:“你懂什麼,這叫小吵怡情。”
裴淵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夏朝,他什麼時候與她吵了?
那是單方面的絕殺。
然而裴淵的這一眼落在墨理眼裡,滿滿都是“芸姨娘”對自家少爺的嬌嗔。
随後墨理就見剛才看起來不高興的少爺又樂颠颠地跑到芸姨娘身邊坐下,吩咐秦管家準備出發去大新門瓦子。
墨理疑惑地看着,他着實是不懂了,起身跟着下樓的時候,他悄悄問墨清:“你說這兩個人要怎麼吵,才能剛好算是小吵怡情?”
這他得學一手不是。
墨清掃了他一眼:“前提是長得好看。”
墨理:......
三月末,百花開,京都的路上人多,花也多,各色的花朵不僅盛開在街道兩側,房屋間隙,也綻放在京都百姓的發髻上。
彎月高照,花香陣陣,正是大周這座不夜城最熱鬧的時辰。
遊人衆多,夏朝一行人隻得将馬車停在了醉仙居的馬廄裡,幾人步行前往大新門瓦子。
兩側的酒樓腳店,雖比不上醉仙樓,也是熱鬧非凡。
夏朝頗有興緻地看着四周行人發髻上的簪花,牡丹,芍藥,海棠,不拘男女老少,多是這般豔麗的花朵。
穿行在人群中的賣花郎很快便眼尖地發現夏朝不時打量旁人發髻的眼神,立馬挑着兩籃子鮮花過來。
剛一靠近,果然見夏朝的眼神落到了自己的花籃上。
“公子可要買花,我這花色齊全,就這魏紫,二喬,趙粉,書生捧墨,海黃......滿京都再也找不出比我這攤子更齊全的地了。”
裴淵聞言掃了眼籃子裡的牡丹,種類倒是沒瞎說,隻這品相下乘,想是被花房淘汰出來的,也就隻能在這街頭巷尾被挑着賣了。
夏朝隻低頭看花,賣花郎說的話她是左耳朵都懶得進,挑了兩朵開的蓬松的趙粉,轉身一左一右簪在“芸姨娘”的發髻上。
裴淵:?
我是不是太給你臉了?
裴淵正要說話,就見她十分興奮地給墨理挑了朵魏紫,往墨清塞了海黃,就連秦管家都被她插了支姚黃,輪到她自己倒是選了朵清雅的書生捧墨。
等一行人都被她安排完了才發現還沒問價錢。
賣花郎笑得那叫一個開心:“公子,這一朵三十文,一共一百八十文。”
夏朝一驚:“這麼貴!”
買花郎指着花籃:“公子,這可都是名品,我這都是良心價。”
夏朝直呼大意了,買東西不能表現的太喜歡,隻能想辦法補救:“我們買的多,不如一朵便宜五文,算一百五十文,如何?”
裴淵這時開口:“罷了,就當買個開心,秦叔,付錢。”
因着“芸姨娘”得寵,想來這三十文的事她還是能做主的,于是秦管家沒有猶豫将錢數了遞給賣花郎。
賣花郎歡天喜地挑着花籃走了。
夏朝惋惜:“哎,再跟他說說,應該能談下來的。”
裴淵看了她一眼,不甚在意道:“三十文錢就當就當你玩的開心賞他的。”
夏朝想了想,景區的東西哪兒有不溢價的,随即不再糾結。
她左右打量了夏裴淵,驚歎道:“哎呀,芸兒你可真是好看。”
“芸姨娘”這容貌,粉面桃腮,明豔非常,臉盤子也不是她那個時代尖尖瘦瘦的,而是略有棱角,撐得起牡丹花雍容華貴。
夏朝是覺得真好看呐。
裴淵的臉色是真黑啊。
兩人身後秦管家面色微紅,墨理摸着頭上的花嘿嘿直笑,湊近墨清:“哎呦,清哥真俊呐,這路過的小娘子還不都被你勾了魂去。”
墨清笑道:“這是當然。”
夏朝隻當看不明白裴淵黑臉是因為什麼,管他呢,冷臉的美人更是别有一番風味。
忙活了半天,夏朝覺得有些渴,眼睛搜索到前頭的鋪子挂出的招牌“荔枝飲”,頓時來了興趣,這春日裡還能有荔枝,京都不虧是京都。
于是扯着裴淵的袖子上前,一人要了一碗。
然而夏朝卻沒在裡頭見到荔枝,乳白的湯色裡有晶瑩剔透的小丸子,入口咬開,有一點荔枝的香味。
夏朝覺着還不錯,正吃的歡,忽聽裴淵幽幽地說:“我知道怎麼教訓那姓張的了。”
夏朝剛吃進去滿滿一勺。
裴淵接着說道:“狠狠砸他滿月宴的場子。”
夏朝一口差點噴出來,又因是在外頭拼命要忍回去,這麼個來回就把自己給嗆着了。
“咳咳咳咳咳咳...哕(yue)...”
她面色頓時漲成豬肝色。
裴淵轉身沖隔壁桌的秦管家三人喊:“快,快送她去醫館!”
墨理拍下碗勺一馬當先,直接抄起夏朝往肩上一甩,跑步前進往幾百步外挂着醫館招牌的方向跑,邊跑還大聲吆喝。
因他身量魁梧,像座小山似地滾過去,人群紛紛避讓。
墨理奔到醫館,剛将夏朝放下,還沒來得及叫大夫。
衆人便聽見剛站穩的夏朝抓着門口的招牌又是一聲:
“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