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朝身體又抽了一下:“要,喝水。”
裴淵隻得倒了杯茶給她。
夏朝手一碰:“唉,好燙。”
這溫度讓她怎麼灌?打嗝打的她是真難受。
這時秦管家趕着回來,裴淵便問:“府裡囤冰了麼?”
秦管家一邊将山楂丸子倒出來遞給“二少爺”一邊答道:“今年夏天要用的都買了。”
如今買冰正是時候,若再兩三個月,那價格就得翻上一翻。
裴淵道:“去取些冰來。”
秦管家又放下藥瓶帶着人去取冰。
裴淵看着秦管家忙碌的背影。轉而對夏朝道:“秦管家都快五十了,少讓他操點心吧。”
夏朝忍住了打嗝:“那上門砸場的事?”
“哦,那是正事,不一樣的。”裴淵一臉正經。
夏朝聽後連打了兩個嗝。
這是哪門子歪理!
秦管家很快就回來了,身後兩個小厮擡來個一尺見方的銅器。
這個物件夏朝從前在博物館見過,是冰鑒,通體金黃,上頭有刻畫着十分細緻的雲雷紋。
秦管家從中取出冰塊,身旁的丫鬟拿了一塊紗布來,夏朝眼看着那冰塊被塞進了紗布裡。
夏朝把茶盞往前一推:“秦叔,是放茶水裡。”
秦管家手一停,他以為是要給少爺頭上的包消腫。
裴淵這時從秦管家手中接過那包了冰塊的紗布:“我來吧,你給少爺加冰。”
秦管家依言遞給“芸姨娘”,然後滿臉疑惑地夾了兩塊冰放進夏朝的茶盞裡。
“少爺,如今還是三月呢,吃冰不太好。”
夏朝滿不在乎:“春夏秋冬,哪個季節吃冰不都不太好麼。”
她記得夏天身體容易外熱内寒,也不宜吃冰。
秦管家一想也對,反正二少爺正血氣方剛,吃兩塊冰還是能的。
夏朝看着浮在茶水裡迅速融化的冰,一小塊方方正正,切的很齊整,動手的人刀法娴熟,她還以為會鑿的亂七八糟。
等差不多了,她一口灌下肚,從胃裡猛地竄出口氣,終于是把這打嗝給壓下去了。
接着她拈了顆山楂丸子,酸酸甜甜的味道與茶葉苦澀混在一起,她忽然想起了奶茶。
唉,好久沒喝了,怪想的,等這事了了,她要自己動手試着做幾杯。
頭皮上一涼,裴淵見她不打嗝了,就給她腫起來的包上敷冰。
涼地夏朝一激靈,她的頭不住地往邊上偏:“涼,太涼了,就這麼腫着吧,反正也看不出來。”
裴淵伸手托住她的臉:“那你晚上睡覺怎麼辦?腦袋總要沾枕頭吧。”
夏朝聞言不掙紮了,就是面部表情不太美好。
過了一會兒,裴淵才松開:“午後再敷一次,然後上些消腫祛瘀的藥酒,就差不多了。”
夏朝想了下滿頭的藥味,歎了口氣,頗為哀怨地對裴淵說:“你以後可别拽我起床了。”
裴淵無奈道:“過些日子你就要去國子監念書了。”
夏朝扶額:“我怎麼這麼命苦啊啊啊啊~”
她很是嚎了一會,尾音拖的極長,嚎地裴淵太陽穴一突一突的。
裴淵:“那你說,讓我怎麼催你起來?”
夏朝聞言楞了,怎麼催她起床?
最好的辦法自然是不催啊!
她瞥了裴淵一眼,撤回眼神,又瞥了他一眼。
裴淵:“别想了,國子監的早課要是一月之内遲到三次,就會被退學。”
夏朝心中哀嚎,這也太嚴格了!
不過也好理解,那是大周的最高學府,無論入學的方式是否有貓膩,面子功夫是要做足的。
不然如何在民間有威信?
早膳吃撐了消食,午膳沒胃口,夏朝直磨蹭到申時才開始跟着裴淵做正事。
而裴淵則是因為晨起的事心虛,不好催促她。
“首先,要在氣勢上壓到對方。”
一聽裴淵這話,夏朝就來了興趣。
從前,她總是遇到一些奇怪的人,言語譏諷甚至有意為難。
而夏朝因為從小沒有長輩教導什麼人情世故,與人相處時有些遲鈍。
那些若有如無的惡意,她要幾個月甚至一年半載後才明白過來。
可等她反應過來,事早就過去了,虧也已經吃了,除了自己罵幾句,還能如何?
她記得,從前路上遇到個大爺,那大爺上來就與她說,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個很乖的人。
就是因為大爺的這句話,夏朝才悟出來,為何自己總是能招來一些莫名的惡意。
她的氣勢太弱,而與人相處,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好在她心大,沒留什麼陰影。
裴淵繼續道:“首先要記住,起了争執的時候,無論對方說什麼,你隻抓住他的一點錯處不放。”
夏朝似懂非懂,吵架她不内行。
裴淵:“絕大多數人,尤其是能與你在大庭廣衆之下争執起來的人,是毫無條理可言的,你若跟着他的話頭說,他往西你往西,你往了西他就往東,混亂不堪,最後成了比嗓門大,争不出個輸赢,你要吵赢的不是他,而是說服周圍的那些看客。”
夏朝先是恍然大悟,繼而愁眉不展:“那我這次抓哪一點呢?”
裴淵冷笑:“無論那程棋景和張家的人說什麼,你就抓着寵妾滅妻這一點,那張玉誠是如何待我姐姐的,京中之人,早有耳聞。”
夏朝眼神一亮:“這個可以,我站在道德制高點,邪不壓正,我還能怕他?”
她乃是正義的使者,要解救溫柔漂亮的姐姐于水火之中!
這一把,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