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夏朝面上露出十分疑惑的表情:“這位姑娘面善,我們可在哪兒見過,草民自進了這園子一直規規矩矩的,這青桃都是撿掉地上的,覺得甚是可惜,拿來泡茶喝。”
許是夏朝的表情太過自然,貞淑有那麼點懷疑對方是不是真不記得。
“你這登徒浪子,油嘴滑舌。”
夏朝更疑惑了:“姑娘,我做了什麼登徒浪子的事,你我離的這麼遠,我并未有過輕薄的之舉啊,在場諸人皆是見證。”
貞淑心說還不是你青天白日橫在路上行的苟且之事。
可她說不出口。
她是貴妃之女,父皇最寵愛的公主,身份尊貴,污言穢語又怎可從她的金口說出來?
“你放肆,見了本公主不行禮,乃是大不敬。”
貞淑才十五歲,千寵萬愛中長大,往日裡誰駁斥過她?隻要稍稍發怒,對方就得跪地求饒,不必她費嘴皮子。
果然見夏朝拉着墨清普通一聲就跪下了:“草民裴淵見過公主殿下,公主殿下金安,草民剛入京都,實在是不認得公主殿下,但草民還是罪該萬死,草民該去哪兒領罰?”
一頓草民繞的貞淑直皺眉,今日是太子籌辦的宴席,為得就是與國子監諸學子同樂,她并不在受邀之列,不過是跟來湊個熱鬧,如今宴席還未開始,她就要罰人。
罰的理由......
不認識她,還是撿青桃吃?
總不能是清明那日在野外幹的那羞恥之事吧。
“何人在此喧嘩?”
尖細的男聲在桃林中響起,接着又有一行人往這裡走來。
跪在地上的夏朝真的頭疼,真是亂成一鍋粥了。
“太子哥哥!”貞淑立馬迎了上去,順便抛了個你完蛋了的眼神給夏朝。
走在最前方的男子一身紫色襕袍,腰系金玉革帶,身量高挺,眉眼淩厲,龍章鳳姿,雖唇邊帶笑,隐隐釋放出的威壓卻不由得讓人心生敬畏。
來人正是皇太子趙硯修。
夏朝腦子淩亂了一瞬,這不是青州城外在小河彎道問他們要水喝的那幾個人麼,他身後還跟着那日見過的黑皮呢。
“草民裴淵,恭請太子殿下金安,千歲千歲千千歲。”
夏朝心裡憋屈啊,想她二十幾年除了跪菩薩誰都沒跪過,就這麼一刻鐘不到的功夫,跪了這個又跪那個。
趙硯修淡淡道:“起來吧。”
他剛說完就被貞淑挽住胳膊:“太子哥哥,他摘了很多你桃林裡的桃子。”
夏朝叫苦,這太子真就這麼閑啊!
這下好了,她一次得罪了兩個天龍人,還是天龍人裡最頂級的。
太子看着就沒有公主好糊弄,那些桃子隻要細看果蒂就知道是現摘的。
貞淑年紀小不經事且适才的注意力大多被牽制在在夏朝是個登徒浪子上,便沒想到這一層。
趙硯修面上仍帶着淺淡的笑轉頭看向夏朝:“這些桃子還不能入口,你摘來要做什麼?”
夏朝一咬牙想着實話實說吧,不耍心眼子:“草民是想用這青桃泡茶喝,不知這桃林是太子殿下精心看顧的,草民有罪,甘願受罰。”
趙硯修輕笑道:“青桃入茶,孤倒是沒聽說過。”
夏朝硬着頭皮:“草民做的這是奶茶,可以加入各種應季的果子,若加熟桃口味香甜,加這青桃味道則是酸甜。”
趙研修走到桌子前,見上頭擺滿各種器皿,其中一套琉璃杯算是精美。
冰鑒之中盛着各色茶湯,還有切好的果子,琳琅滿目,一看便知準備的人十分用心。
貞淑跟在趙硯修身後看向桌面,心想這人說的難道是真的,他是在做茶喝,可這算哪門子茶?
“太子哥哥,這人油嘴滑舌,你别信他,何況茶葉哪兒有這種喝法,簡直暴殄天物。”
趙研修拿起一隻琉璃杯放在陽光下轉動:“沏一盞來嘗嘗。”
夏朝心口突突地跳,她還沒試過加這桃子進去好不好喝呢!
趙硯修一挑眉:“怎麼,做不出來?”
夏朝立刻抓起桃子:“草民隻是在想殿下喝不喝的慣。”
貞淑輕哼:“不好喝就罰你在桃林幹活,不必去國子監念書了,想你也念不出什麼。”
趙硯修對貞淑的話不置可否。
夏朝心裡一咯噔,壞了,這桃林還真有說法,隻得心懷忐忑地幹起活來。
湖邊風景依舊,微風襲人,隻夏朝的背心搖出一陣薄汗。
她回憶着之前奶茶和那青桃的味道,隻加了些許桃丁進去,七分甜三分酸,一般人應該都能接受。
夏朝也不好問趙硯修要加幾勺蜜糖,要多少冰。
此時的太子殿下就是她的大老闆,老闆不想參與過程,他隻想要一個好的結果,至于具體細節,自己琢磨去吧。
夏朝将琉璃吸管放進杯裡端給趙硯修,心想好在花大價錢定做的這一套琉璃,讓這杯奶茶看上去勉強配得上眼前這位金尊玉貴的太子殿下。
趙硯修拿過來看了眼。
夏朝趕緊解釋:“用吸管吸會比較好喝。”
趙硯修隻品了一小口,不說好喝也沒發怒。
夏朝緊張地啃手指骨。
趙硯修:“你這杯茶,可有取名字。”
夏朝松了口氣,這應該是有戲:“回太子殿下,草民取了名字,叫青桃甜甜。”
趙硯修臉上常年不變的微笑有了那麼一瞬間的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