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朝覺着自己的身體又沉又軟地落在床榻上,四肢卻像棉花團似的沒什麼力氣,眼前的事物很熟悉,她已回到笙園。
夏朝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一時顧不上搭理裴淵。
而裴淵則輕輕舒了口氣,瞧這模樣就知道眼前的究竟是誰,可他心中的石頭剛卸下一半,就覺着夏朝不對勁。
夏朝一瞥眼就見裴淵盯着自己看得仔細,這張臉從前日日從鏡子裡看,如今出現在跟前感受到的與往日全然不同,皮囊如衣服,不同的人穿出來的感覺天差地别。
裴淵見她蔫蔫的,于是問道:“做噩夢了?”
夏朝:“我見到了紅芸?”
裴淵神色恍惚了一瞬:“她在......你以前生活的地方?”
夏朝輕吸一口氣:“對,在我的身體裡,她很厲害,做的比我好。”
裴淵:“那她可與你說了什麼?”
夏朝搖頭:“沒有,她以為見鬼了,我吓她來着。”
裴淵不大确定自己該是什麼表情,笑一下?
不大合适......
“你知道麼,她吓得一個晚上都不敢睡覺,”夏朝見裴淵蹙着眉,“我說的不好笑麼?”
裴淵心說你這個樣子我要是真笑出來怕是問題就會變成“很好笑麼?”
裴淵頓了頓:“我覺着,你也挺厲害的,第一次做鬼就知道怎麼吓人。”
夏朝哼了一聲:“誰跟你說我做鬼了,那是她以為見鬼了。”
裴淵深吸一口氣,然後抿了抿唇:“要不,出去玩吧,今天天氣好,太陽不大不小。”
這下輪到夏朝困惑了,過了會兒她說:“我殺人了,怎麼出去玩,官府還沒上門麼?”
裴淵:“殺人的不是你。”
夏朝:“哦,對,現在是你,抱歉,讓你背鍋了。”
裴淵不大明白她說的話:“鍋在竈台上,不需要人背。”
夏朝:......
這是代溝,這是時代的鴻溝!
夏朝:“那你會被抓走麼?”
裴淵:“昨夜,京郊大火,燒毀了幾處别院,左相之子宋真意不幸遭難,别院之中,無人生還。”
夏朝這下終于不瞎扯了,忍不住坐起來問:“暴雨夜大火?”
裴淵:“暴雨夜,接連幾道天雷擊在枯木上,引起的大火,可憐宋真意堪堪年滿二十,就遭此橫禍,實在是天妒英才。”
夏朝微微偏過頭:“你,解封惡屬性了……”
裴淵試着理解夏朝的意思:“我不過是把今早出門買藥時聽來的坊間傳言與你說了一遍,與善惡有什麼關系?”
夏朝微微張着嘴:“我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遠不如你。”
敢情他往常好說話的模樣都是裝的~
裴淵将她按回床上:“你隻管放心,這把火燒不到笙園。”
東宮書房,賀行正在向趙硯修禀告。
賀行:“殿下,宋言序急調龍衛軍兩百騎兵,虎翼軍三百步兵,前往京郊别院,是樞密副使給的調兵令。”
趙硯修擡眸看了眼賀行。
賀行:“殿下放心,别院屬下都安排好了。”
趙硯修:“你不過一個太子近衛,怎可對左相指名道姓。”
賀行:“屬下失言。”
趙硯修丢了手裡的棋子:“好大的陣仗……可憐左相拳拳愛子之心,怎可讓他如屋頭蒼蠅一般。”
賀行:“屬下明白。”
賀行正要退下,忽聽趙硯修問道:“裴二那妾室喊的夏朝是誰?”
賀行有些忐忑地回:“屬下未能查到這個人。”
趙硯修:“讓人留意着。”
賀行:“是。”
生死之際怎會胡亂喊名字,莫不是他漏了哪個重要的人物,想到這趙硯修對裴淵又多了幾分不滿。
天氣确實很好,夏朝蜷在院子裡曬太陽,她對現在的身體很陌生,從前陰差陽錯到裴淵身上還有幾分做男人的新鮮感,現在更多的是茫然。
裴淵取了一碟子櫻桃過來擱在夏朝手邊,夏朝看都沒看上一眼。
這是連吃都不感興趣了?
裴淵歎了口氣:“你之前說過,人活着一是要健康,二是要有錢,這樣就可以過的很好,紅芸的身體我知道,不說長命百歲,至少能平安到老,至于錢,你要多少?”
院子裡安靜了一會,夏朝掀起眼皮:“我要金子。”
裴淵利落起身:“走,帶你拉金子去。”
夏朝一骨碌起身,反應了一會确認自己沒聽錯,所謂人為财死鳥為食亡,拉金子的事自然是刻不容緩。
夏朝跟在裴淵身後:“金子還能拉,用車拉?”
裴淵:“金山銀礦,金子自然能用車拉,就看你能搬多少。”
夏朝立馬止步:“那改日再去,我恢複恢複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