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淵卻是腳下不停:“過時不候。”
夏朝一咬牙跟上去,沒事的沒事的,她有的是力氣,可事實是體力大不如前。
出發前夏朝讓人将馬車裡頭的東西都搬了出去,此時兩人正坐在空蕩蕩的馬車裡。
裴淵搖搖頭:“連枕頭都不留一個。”
夏朝瞪大了眼,手裡比劃着:“一個抱枕足有這麼大,占着地方多浪費啊,自然要把地方騰出來。”
裴淵聞言隻搖頭輕笑。
進入内城,沿着南門大街過了州橋後行人多起來,馬車行駛的速度便慢了下來。
前方的人流不知為何開始往兩側擁擠,因兩側還有水渠,不少人鑽進街邊的鋪面,接着便有兩列騎兵匆匆而來,打馬在前的是一位身着紅袍的官員。
夏朝他們的馬車亦被趕進巷子,這裡擠着不少人,好在這些人多數出來遊玩的,沒對後面擠進來的幾輛馬車抱怨,紛紛就着眼前的熱鬧湊一起閑聊起來。
“呦,這不是樞密院的大人麼,何事讓他如此匆忙,難不成是邊疆起了戰事?”
“啧,你可真不靈光,邊疆若有戰事來報,應是從京郊往皇城跑,這一看就是為了昨晚被雷劈死的左相公子,出城幫忙去了。”
被說不靈光的那位很不服氣:“被雷劈死還用得着這些大人來回奔波?必是軍中大事。”
“哎呀,你兩說的都不對,那位不是被雷劈死,是天雷劈中房頂引來天火給燒死的。”
“什麼天火,神神叨叨的。”
“若不是天火,昨晚那麼大的雨,地都給澆透了,如何能燒得起來?誰讓那位平日裡作惡多端,這是老天爺看不下去收他來了。”
“我看也不是什麼天火,火的事當是潛火隊去,能這樣驚動上頭的人,那位公子怕是死的不簡單。”這位不靈光的忽然成了最靈光的。
衆人就着他的由頭聊下去,猜着猜着就說道了仇殺,最終得出結論無論是天火還是仇殺,反正都是那宋真意活該。
......
馬車内的夏朝越聽眉頭越緊,連街邊百姓都能照着幾列騎兵猜出來的事,何況是權傾朝野的當朝宰相。
夏朝聽了隻覺得心煩,可裴淵依然是風淡雲輕的模樣,她如今操心就是皇帝不急太監,不如暫且抛下。
禦街上恢複如初,馬車繼續向前,慢慢遠離喧鬧的主幹道拐入一個僻靜的小巷,最終停在一處小院前,門上挂了個不起眼的匾額,上書兩字“錢莊”。
夏朝看了眼巷子前後,如今應是申時末,京都百姓多在這時出門,先到酒樓用個晚膳,之後便去夜市遊玩。
可這條巷子上冷冷清清,來往沒見半個人影的地方卻開着一家錢莊,顯然此“錢莊”并不開門迎四方客。
裴淵上前,剛走到門前未曾叩門,錢莊大門便緩緩打開。
夏朝跟在裴淵身後,心中思忖,她作為裴淵本尊的那些日子裡,從未接觸到關于這錢莊的任何消息,由此可見,這些都是平日裡鮮少會動用的資源。
夏朝不禁腹诽裴淵這人真是沉得住氣,先前與她講時間來不及,要緊事悶在肚子裡一件都不吐出來通個氣。
她居然還擔心自己哪裡沒做好辦砸了事,現在想着根本沒到什麼緊要關頭。
錢莊裡的布置十分簡單,花園不能叫花園,隻能叫空地,裡頭出來迎他們的竟是秦管家。
夏朝摸了摸額頭,她記得自己出門的時候秦管家剛從外頭回來啊。
裴淵看着夏朝困惑的眼神:“這位是秦管家的弟弟,秦管家。”
夏朝疑惑的眼神瞬間變得無奈:“那往日見的那個?”
裴淵:“往日見的都是他哥哥。”
小秦管家上來請了安帶着兩人往院子深處走去。
夏朝這時看出了這兩兄弟的差别,笙園的秦管家相比和藹可親,日常操心着裴淵的飲食起居。
而錢莊的秦管家不苟言笑,對裴淵有對少主人的尊敬但并不多幾分笑臉。
三人一路到錢莊深處,先進了一處柴房,再從那破爛的牆上打開一處暗道。
夏朝看着黑黝黝一路通往地底看不到頭的台階,有了那麼一絲猶豫。
“真的是,下去搬金子?”
裴淵已經走了下去聞言回頭:“是啊。”
夏朝指着台階:“修這麼長,搬上來不累麼?”
裴淵蹙着眉微微偏頭,然後又看了看腳下的台階:“那你還下去搬麼?”
“搬!”夏朝幾步就走到裴淵下頭。
拐了一個彎又一個彎,開了一扇又一扇的門,地勢終于不再向下延伸,首先出現在夏朝面前是一扇金光閃閃的大門。
夏朝張大了嘴:“用金子做門,太奢侈了!”
“這是用銅做的。”裴淵慢悠悠地說。
夏朝有些沒見過世面的尴尬:“哦,分不清。”
“不過上頭确實鍍了一層金子。”裴淵說罷便走到門前。
夏朝瞬間覺得自己有力氣了,有力氣錘人了!
門内緩緩響起了機關轉動的聲音,銅門緩緩升起,小秦管家先進去點燃了蠟燭,随着一盞盞燭火亮起,周圍閃起了耀眼的金光。
放眼望去,數不清的金磚整齊地壘得比人還高,夏朝楞在原地,看着堆在眼前的金山有些恍惚。
人沒錢的時候總會幻想着天降巨款,可真的金山銀山堆在自己眼前時,卻是心虛和隐隐升起的恐慌。
一個人怎麼可以擁有這麼多金子?
曾經的她不過是希望每天多幾張優惠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