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耀正滿心歡喜地計劃着怎麼能把姑娘弄進府裡時,又一個晴天霹靂将他的美夢敲碎。
原來彩月姑娘早已許了人家,再有幾個月便要成婚了。
這可把沈耀傷心壞了,長這麼大,第一次喜歡上一個姑娘卻是這種結果。
與好友買醉後忍不住哭訴起自己的遭遇,誰知好友卻是不屑一顧道:“這有何難,喜歡就搶過來便是,你父親是堂堂朝庭大員,還能輸給一個商戶的兒子?”
沈耀頓時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連番請教,最終在那位好友的指導下,展開了對彩月姑娘的猛烈追求。
彩月姑娘畢竟是許配了人家的,對他自然是沒什麼好臉色。
很快這件事便被姑娘的未婚夫孫維知道了,兩人從最初的暗暗較勁,到後來的惡語相向。
終于有一日,兩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沈耀剛剛喝了酒,下手沒輕沒重的,撿起手邊的凳子将孫維砸死。
此事發生時隻有兩人身邊的随從在場,沈耀打死人後連驚帶吓地跑回了沈家,孫維身邊的小厮則第一時間将此事告知了孫家。
綢緞莊孫老闆七個兒子,孫維行四,生母早幾年已經過世了,得知自己兒子被沈耀打死後,孫老闆并未着急報官,而是先派人聯系了沈家。
此事沈老夫人是第一個知道的,自然是将此事壓下,與孫老闆協商了賠償對方一萬兩做為補償。
隻是沈家外面看着光鮮,但偌大的家業,除了沈清甯那院子不靠沈家養,其他大大小小上百号人,全部靠着沈自和的俸銀和幾間鋪面養着,每月幾乎都是入不敷出,哪裡來的一萬兩餘錢給沈耀填補這個窟窿。
但沈耀是沈家這一輩唯一的男丁,又是沈老夫人心尖上的肉的,她甯願自己去蹲大獄,也不可能讓孫子去。
與沈自和一合計,兩人東拼西借,還賣掉了一個鋪子,才湊了九千多兩,剩下的幾百兩沈老夫人便打起了已經給沈清雲預備下的嫁妝。
沈清雲再有幾個月便要成婚,原本嫁妝都已經理好了,雖然沒有沈清甯的豐厚,但也還看得過去,如今沈老夫人要從中拆走幾百兩給沈耀用,宋姨娘自然是不同意的,這才出現了她大鬧慈恩堂的一幕。
沈老夫人原本的計劃是先由沈自和出面哄好宋姨娘,誰知他這個兒子到今日了都沒與對方說,還叫那賤人先知道了。
“那你打算拖到何時與她說?再有兩日就是與孫家說好的期限了,屆時拿不出銀子,孫家便要去報官了,你要眼睜睜看着你唯一的兒子去做牢子嗎?”沈老夫人松弛渾濁的雙眼噙着淚,聲音嘶啞到幾近要失聲。
沈自和看着年邁的母親在病榻上還在為自己和兒子操心,心中絞痛,這些年來她在官場汲汲營營,都是母親在操持着後院一家老小的生活,而自己除了每月拿回來些微薄的俸銀,什麼都幫不上。
“兒子,兒子這就去與她說。”
沈自和說着便轉身出了裡間,宋姨娘與林姨娘面容忐忑地在外面候着,見他出來連忙迎了上去。
“老夫人怎麼樣了?”林姨娘率先開口,滿臉的關切。
沈自和沒說話,目光在她臉上掃過,很快又落在她身後的宋姨娘身上,“我有話與你說,你随我來。”
二人出了慈恩堂,沈自和走在前面未發一語,宋姨娘看着他已顯佝偻的背影,心中不禁悲涼了起來。
她給沈自和做妾已近二十年,這些年裡,夫人喬氏一心向佛,幾乎不怎麼管後宅之事,沈老夫人也因着沈自和的寵愛而待她相對比較寬和,所以雖然是做妾,但憑心而論,她過得倒也順心自在。
“老爺有什麼話便直接說吧,但有一點,别的什麼我都可以答應你,唯獨雲兒的嫁妝不能動。”宋姨娘輕輕開口,“你該知道,一個女子的嫁妝,便是她在夫家的底氣,雲兒是我唯一的女兒,我不能看着她凄凄慘慘地出嫁。”
沈自和頓住腳步,轉身看向宋姨娘,眼中盡是不滿和責怪,聲音冷肅道:“阿琴,雲兒是你的女兒,也是我的女兒,這些年來,我一直以為我對你們母女怎樣,你心裡該是有數的,如今你卻為了區區幾百兩銀子鬧到母親那裡,生生将她氣暈,你眼裡還有我這個一家之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