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竟遙将頭扭了回來,一擡眼,就對上了靜靜躺在地上的一件衣服。
那件衣服花花綠綠的,無論是從服裝樣式,還是從衣服顔色來看。
怎麼看怎麼像壽衣。
桑竟遙提步上前,想要撿起那件衣服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
但剛邁出一步,就有人從身後狠狠的推了他一下。
他一下有些沒站穩,險些整個人面朝下摔下去。
桑竟遙扶着自己膝蓋,緩緩站直:“……”
他摔一下就夠了,再摔一下就真的流鼻血了。
況且還不是他自願摔的。
桑竟遙先是迅速撿起那件壽衣,随後才拎着衣服,半蹲着轉頭去看。
得到的答案是,什麼都沒有。
他身後還是那條一眼望不到頭的路。
隻不過兩邊路的樹頂聚集了濃霧。
像是雲層一般。
世界上的确有這種高聳入雲的樹木,隻不過一般在高山上。
但古隴村這裡的山,還不到能讓樹木高聳入雲的地步。
桑竟遙又将頭扭回來,手在壽衣上搜了一番。
搜出來個吃過的口香糖。
“……”
桑竟遙嫌棄的甩了好幾下手,将手中黏着的口香糖甩掉。
除了這麼個口香糖,就再沒其它東西。
拿着壽衣不說吉利不吉利,光是拿着就有些費功夫。
桑竟遙将壽衣折好,放回原來的地方,一擡頭,又是一件新的壽衣。
顔色比地上那件還要鮮豔。
隻不過,是飄着的。
明明沒有人穿着那件壽衣,但壽衣偏偏就是飄着的。
像是有個看不見的東西,穿着壽衣,飄在空中一般。
那衣服飄來飄去,突然的便開始動作。
在壽衣飄到自己面前的瞬間,桑竟遙右腳後退一步,左手伸出,抓住壽衣衣領往左邊拽。
随着右手手肘的一下重擊,壽衣飛出去後,便軟綿綿的垂到了地面上。
周圍環境越來越冷。
桑竟遙把帽子的束帶一拽,在脖子前綁了個蝴蝶結。
冰冷的環境加上下着的雨,桑竟遙動作都有些停滞了。
他往前一步,踩在地面上的鞋後跟提起一片水花,還在那淤泥地面上留下了個腳印。
每一步,都會留下腳印。
在提溜起第二件壽衣時,桑竟遙也發現了這一點。
他停下腳步,側頭看着方才壽衣飄着的那塊地。
地面上沒有腳印。
鬼魂沒有露出這樣蹩腳的破綻。
不過老頭說不能使用技能,還真就是不能使用技能。
連着可以看到鬼魂的能力,都不見了。
在看不見對手的情況下,遠遠要比看見鬼魂要危險。
一個是猝不及防的,就死了。
一個是被吓着死的。
說不出來哪個更可怕。
桑竟遙伸手,在壽衣上摸了幾輪。
鮮豔的壽衣沒有口袋,就連兩邊唯一一個看上去可能是口袋的,也隻是用針線畫出來的。
在裡側倒是有個裝了紅包的口袋。
紅包還挺厚。
桑竟遙取出紅包,前翻後翻,看了幾輪,單手将紅包拆開。
誰知,裡面并不是他縮想象的冥币,也不是一大堆一毛兩毛。
而是厚厚一沓的百元大鈔。
桑竟遙驚悚着臉合上紅包。
開玩笑,一塊兩塊的,他可能還會占便宜拿走。
那麼多錢,别說用了,他碰都不敢碰。
紅豔豔的紅包被放回去。
但剛剛拿出來這麼一小會,已經讓紅包外層全濕了。
桑竟遙連外套都不敢碰,直接甩手扔到一邊。
這麼一會,又沒外套出現了。
剛剛還挺活躍的鬼魂,現在沒有給出任何動靜,也沒有任何足迹。
桑竟遙站在路中央,哪都不去。
不是他不想去。
而是去了也危險。
如果是把背後交給樹木,靠在樹幹上,他擔心鬼魂會從後面鎖喉。
但如果是躺在地上,他又擔心被踩。
踩手事小,踩臉事大。
站在中間,反倒好逃跑一些。
看了一圈,桑竟遙從口袋中取出打火機,又拿出了盒在渡奈那邊順的煙。
煙盒很普通,和很多小店買的是同一種。
所以他才敢順。
要是大品牌,他也沒那膽子去順。
雖然沒辦法确定,鬼魂的位置在哪。
但他可以确定,鬼魂肯定會圍繞着他行動。
剛拿出煙盒,忽然有個銳利的東西從他眼前飛過去。
桑竟遙睜着眼後退一步,頭發都被那東西飛過帶起的風吹了起來。
等站定,他扭頭看向右方的樹幹。
是一根針。
暫時看不出來會不會有毒。
看了一會那根針,他收回眼神,低頭看自己的手腕。
手腕側面,接近虎口的地方已經被劃出來了道傷痕。
很細,但偏偏又是冒血的。
再加上現在還下着雨。
簡直就是痛上加痛。
桑竟遙甩了一把手,将手背上的血甩開後,低着頭,遮擋住滴滴答答的雨水,點燃了一根香煙。
香煙末端閃着火星,桑竟遙輕輕吸了一口,便燃起了猩紅色的火光。
煙霧缭繞,桑竟遙被嗆了一下,手上穩定不動,穩穩的遮擋在兜帽之下。
他輕輕啟唇,吐出一口氣來,看着煙霧成圈的漫出去。
接着,在那如輕紗的白霧中,出現了一張猙獰的臉龐。
那臉都是青筋暴起的,嘴唇缺了一半,眼睛瞪得無比的大。
桑竟遙眼疾手快伸出手去,用力勒住了那張臉的脖子,一個轉身壓到身下:
“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