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裡怎麼會有花瓣?”連鶴撚起地上的花瓣湊到鼻子前聞了聞,“原來是山茶花啊。”
“這花瓣雖說有點蔫兒,但看上去還算新鮮。”連鶴心想,“應該是這兩天有人來過這間密室,然後不小心把它帶了進來。”
等等,怎麼正好是山茶花?
難道——
“此地不宜久留,我得趕緊回去!”來不及繼續細想,回過神來的連鶴立馬抓起桌上的方子跑出了密室。
她絲毫不敢耽擱,在往回走的路上,由于右腳一直在劇烈走動,所以原先受傷的地方又漸漸開始滲血。雖然每走一步都覺得鑽心似的疼,但連鶴還是強撐着身體一路狂奔。
出于對未知之事的恐懼,當下的她無暇顧及别的事情,隻希望能夠趕緊回到姜年身邊。
就這樣又走了好一會兒,快要精疲力竭的連鶴終于遠遠地看到了姜年的身影。此刻的姜年正坐在地上,雙臂環抱着雙腿,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從洞口處傾灑而下的月光,正好映照在她的身上。
然而,即便兩人還隔着一段距離,連鶴卻能敏銳地察覺到姜年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她頓感不妙,但由于看得不太真切,于是便下意識地快步朝着姜年走去。
等連鶴走到姜年身旁時,映入眼簾的景象卻令她心頭一震——隻見姜年将臉埋在雙膝上,佝偻着的身子正止不住地微微發顫,額頭上沁出的汗珠連帶着浸濕了散落在額間的碎發。
“年兒,發生什麼事了?”連鶴見狀迅速把火折子放到了地上,然後調整姿勢輕輕地環抱住姜年,“你怎麼在發抖?”
在聽到連鶴的聲音後,姜年先是下意識地擡起了頭,而後眼淚便開始在眼眶裡打轉:“阿鶴,這裡好黑啊,我不想再繼續待下去了……”
“怎麼突然哭了?”連鶴安慰道,“别怕别怕啊,我在這裡。”
“這裡真的好黑啊,”淚眼汪汪的姜年不自覺地往連鶴懷裡鑽了鑽,“我剛才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這個既昏暗又逼仄的洞穴裡,感覺快要呼吸不過來了,我的心髒真的好難受啊。”
看到哭得抽抽搭搭的姜年,連鶴覺得既心疼又詫異。在她的認知裡,姜年是一個非常堅強的女子,若非特殊情況,絕不會以淚眼示人。
可如今又是怎麼回事呢?
年兒方才說心髒難受且快要呼吸不過來了,難不成是被心疾折磨得難以承受,所以才忍不住哭泣的?
心疾、心疾……可千萬别是心疾複發啊,目前除了我布囊裡的飯香丸之外,沒有更多的藥可以幫到她了。
念及此處,連鶴松開一隻原本環抱着姜年的手來為她診脈。
等摸清楚脈象後,連鶴不禁眉頭發緊道:“年兒,你的脈象怎麼突然間變得……”
“脈象很亂對吧?”姜年擡手将連鶴的衣袖握在掌中,“我能強烈地感受到身體的不适,大抵是心疾又複發了。”
瞧見自己被姜年緊緊攥住的衣袖,連鶴輕撫着姜年的後背,溫聲細語道:“别擔心,不會有事的,我在這兒陪着你呢。你應該也有随身攜帶飯香丸吧,方才吃過了嗎?”
“我已經吃過了,可心髒還是隐隐作痛。”
“要不這樣吧,你換個姿勢平躺在我的腿上,你現在這個姿勢容易壓迫到心髒,加劇身體的不适。”
“好。”姜年的聲音有些嘶啞,“阿鶴,你能把火折子放到我面前來嗎?這樣我應該會覺得好受些。”
“火折子嗎?”連鶴将火折子挪到姜年面前,“那我放到這裡了哦。”
“謝謝。”姜年朝着連鶴點了點頭,而後便躺在了她的腿上,沒有再繼續說話,隻是一味地側着頭看向那閃爍的火光。
連鶴微微颔首,原本投向火折子上的目光停留在了姜年的側臉上。平日裡眉目如畫的姜年,此刻卻透出一種難以名狀的憔悴,從剛才起就一直緊鎖的眉頭,在當下顯得格外醒目。
目睹眼前的這一幕,連鶴思緒萬千,腦子裡不斷地回閃過姜年方才說的話。在紛飛的思緒裡,那個從很久之前就藏在她心底的疑惑好像開始逐漸變得清晰。
兩個各懷心事的人就這樣沉默地待在原地。
彼時,洞穴萬籁俱寂,時間在彼此的一呼一吸之間悄然流逝。在不知不覺間,地上的火折子也慢慢燃盡,徹底沒了光亮。
或許是先前服下的飯香丸發揮了功效,姜年的身體狀況在悄然改善,因生病而變得遲鈍的嗅覺此刻也逐漸恢複。她感覺自己的精神好了許多,連呼吸都變得順暢了些。
緩過勁兒來的姜年撐着身子坐了起來,她先是吸了吸鼻子,随後轉頭問道:“阿鶴,你是受傷了嗎?我好像聞到了你身上有一股鮮血的味道。”
“我之前去探路時不小心踩碎了陶罐,所以右腳被劃出了一道小口子。但我已經敷過藥了,不礙事的。”
“雖然已經處理過傷口了,但你還是不要多走動了,免得傷口又撕裂開來。”
“嗯,我心裡有數的。”連鶴換了個話茬,“看你的狀态貌似比先前好了不少,現在心髒還難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