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怎麼樣?有按時用餐嗎?”父親維克多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胖女仆一闆一眼的彙報道:“小姐胃口不佳,隻吃了一些點心。廚房的餐食一直備好,隻要小姐想吃,随時能端上來。”
維克多淡淡應了聲,他又吩咐道:“今晚幫小姐收拾好行李,明天一早就出發前往查爾斯頓。”
貼在門邊偷聽的安德莉亞用力拍打反鎖的房門,大聲喊道:“父親,你不是說還要過段時間嗎?為什麼要提前!”
“嘭”“嘭”的敲門聲砸在維克多耳邊,望着從走廊窗戶灑進來的夕陽,天際的雲彩仿佛染了一片赤紅。他能想象到等女兒離開,這個房子該有多寂寞。
“安德莉亞,我都是為了你好。”
“騙人!”安德莉亞哭泣,嘶啞地大喊:“你隻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想把我趕出這個家!”
“随便你怎麼想吧。”維克多似乎放棄與女兒的争執,歎息一口氣轉身離開。
“父親!你這樣對我,你會後悔的!”女兒那撕心裂肺的叫聲回蕩在走廊,促使他離開的步伐變得更快。
究竟是什麼魔鬼附身了她的父親。安德莉亞擦幹眼淚,更加堅定離家的心。
夜晚,安德莉亞假裝睡着,聽見胖女仆離開卧室後,一把掀開被子,小心翼翼地下床踩在地闆上。
她已經想好先逃去波士頓附近的萊克星頓,那裡的維克多莊園有菲麗絲管家,一定會支持她和康納的戀情。
借着月色從衣櫃裡摸黑翻出一套幹練短裝,她輕輕推開窗戶,整個府邸庭院一片安靜。
安德莉亞攥緊窗框,月光将少女的影子拉得細長。她深吸一口氣,攀着房檐木杆,腳下是數米高的地面,每挪動一下,手心都蹭蹭冒汗,仿佛行走在刀刃上似的緊張。
上一次有吉榭爾帶頭做示範,還在下面接應做保護。
今天她隻能獨自一個人完成跳躍。
為了不會被嫁去查爾斯頓,為了可以見到她喜歡的康納,必須拿出勇氣才行!
安德莉亞咬緊牙關,顫抖着在木杆上站起身體,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腔。
三……二……一,她默默倒數,深吸一口氣,閉眼往前一傾,身體徑直向下墜落,熟悉的風聲在耳邊呼嘯,金色的長發在臉頰飛揚,就在即将觸地的瞬間,她本能地蜷縮身體,落入草堆,濺起細碎草葉。
安靜的夜,少女落在草堆裡,就像一片葉子落下,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借着半人高的草叢,安德莉亞像一隻兔子,貓腰避過巡邏侍衛的視線,成功離開庭院。
盡管長時間的蹲伏讓她瘦弱的雙腿又酸又痛,可抵不住逃出牢籠獲得自由的興奮,她拍拍身上的枯草,像鳥兒般快樂的奔向郊區。
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見到康納,想知道他那張不苟言笑的臉上,會露出怎樣驚訝的神情。
萊克星頓小鎮在波士頓西北方向,正常坐馬車需要一天,眼下隻憑兩條腿,不知要走多久。
安德莉亞才走出波士頓郊區,已經累的滿頭大汗。
夜幕籠罩森林,樹影如鬼影晃動,夜風掠過枝葉沙沙作響,偶爾傳來夜枭的嘶鳴,更添幾分陰森詭谲,兇猛的野獸不知蟄伏在何處。
不能放棄……一旦放棄,就會失去康納。她奮力邁開雙腿,穿行在茂密的森林小路上,每一步,都在與疲憊和恐懼抗争。
黎明前的萊克星頓蒙着薄霧,寒霜凝結在草葉尖。突然一聲槍響撕裂寂靜,驚起林間群鳥。硝煙裹着硫磺味彌漫開來,晨霧被染成灰黃,緊接着密集的槍聲如驟雨傾盆。
甯靜村莊中正在熟睡的村民們瞬間被驚醒,有人加入戰争,有人逃離村莊……
癱靠在溪邊,的安德莉亞又餓又累,雙腿像灌了鉛般沉重,鞋子和褲腳沾滿泥漿。她幾乎走了一天一夜,望着水中遊動的小魚,胃裡翻湧的饑餓感幾乎将她吞噬。。
遠處傳來的槍聲混着哭喊聲,驚得她渾身一顫。
森林裡不斷有神情慌張的人跑出來。
安德莉亞拉住一名逃跑的男子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什麼會有槍聲?”
“英軍來了!萊克星頓發生戰争,趕緊逃吧!”男子推開她,就慌張的跑走,像是被猛獸追趕。
她又拽住一名婦女問道:“你知道維克多莊園嗎?那邊怎麼樣?”
“不知道,莊園恐怕保不住。英軍和愛國者打起來,被那些英軍抓住下場會很慘。”婦女甩開安德莉亞的手,“勸你别往那邊去,趕緊逃吧!”
安德莉亞踉跄着後退兩步,臉色煞白,那她該去哪裡?
饑餓的腹部一陣刺痛,她隻覺得四肢發軟,整個人眼前一黑,暈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