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作之助看了他一眼。

方向感失蹤buff生效時間過去，他眼睛裡的茫然已經消失。

腳步挪動，織田作之助轉過身體讓自己面對這個人，他的手在他不太清醒的時候習慣握着槍，這時候輕而易舉地掏了出來。

在這個橫濱，大庭廣衆之下，在街道旁掏槍并不是一件威脅性很高的事情。

這裡的人已經習慣看見槍支。

作為黑手黨成員的藤原東也是，他看見那個黑色的槍支隻是掃了一眼，内心并沒有放在心上。

血腥味的幻覺在喉嚨裡發癢。

織田作之助在想，他要不要現在就解決他。

這個讓他不斷産生血液渴望的病原體。

内心想着這個稱呼，織田作之助清醒過來之後再次确認這個buff遇見藤原就像是得到了加強一樣。

織田作之助擡起手，槍口已經撐在了藤原東的脖頸上。

冰冷的槍支上帶了一絲織田作之助的體溫，藤原東被迫仰起頭，目光驚詫。

那個孩子有這麼重要？他說一句還不行了？

跟在藤原而來的黑手黨成員對着織田作之助舉槍，卻看見自己老大擡手制止他們。

織田作之助想洞穿他的脖子是真的被這種血腥味惹煩了，偏偏這時候沒有水。

紅發少年皺起眉，目光冷凝地看着他。

他腦子裡的系統正在尖叫勸說。

[系統：親親，至少等你見到那孩子！]

系統的聲音在腦海裡吵鬧着，織田作之助的手心是他熟悉的槍支重量，隻是這次帶着疼痛。

他心中的殺意在系統的最後一句話裡稍稍平息。

織田作之助的手指一松，收起槍支，“走吧。我要見到人。”

藤原東在他身後怔住，伸手按了按脖子。那一刻他好像又看見了那個雨夜對他舉槍卻又沒能開槍的作之助。

他笑了笑，作之助還是以前的作之助啊。

系統注意到這個笑容一時感覺有點瘆得慌，它有點遲疑地想：當初它勸說作之助當系統宿主的時機好像真的是不恰當。

讓他現在惹上這麼一個家夥。

回到藤原組現在的大本營，織田作之助和藤原東走在去往房間的走廊上。

窗外的夕陽投進來暖黃的陽光，穿過窗戶織田作之助的臉側留下幾道斑駁的影子。

藤原東身後的黑手黨成員推着他，正是今天去找織田作之助的領頭人。

藤原東有些恍惚，他身邊的人向他舉槍，這時候又相安無事的走在同一條走廊上。

“作之助，你總是心大的不行。”藤原東轉過頭看他，他們都沒有停下，他能看見作之助前進的樣子。

一往無前的，從不轉頭的樣子。

沒有人能留住他。

“難道你就不擔心我會在這裡制造一場爆炸，和你同歸于盡？”藤原東問他，黑色的碎發遮住眼睛。

“你很挑剔。”織田作之助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隻是看了他一眼就将頭轉回來看向前方。

“你對自己的殺意勝過對我的殺意。”

藤原東怔住，擡頭看着織田作之助的側影。他想，這個午後的空氣真沉悶，不然他怎麼會連作之助的聲音都聽不真切了。

這是作之助對他的評價嗎？挑剔。

“你在把自己的死亡變成一場表演。隻要這其中有一點你不滿意的演出情況，你就會推翻放棄這場死亡演出。”

“這很奢侈，你可以選擇自己的死法。”

織田作之助見過很多屍體，破爛的，完整的，那些暴露白骨鮮血直流的屍體隻有很少一部分是謀殺，很多都隻是那一天就做着和平時一樣的事，服務生，書店店員，拾荒老人，流浪小孩，他們的血肉在下一刻就成了橫濱土地的一部分。

藤原東費力氣策劃自己的死亡是一件奢侈又挑剔的事情。

“作之助說的沒錯。我确實在策劃我的死亡。作之助是我給自己選擇的出槍者，我要你殺了我，不惜用你身邊的東西來威脅你也要讓你加入這場演出。現在你知道了，你會怎麼做？”

藤原東内心說不出他這個問題想要一個什麼樣的答案。

他隻是看着面前的紅發少年，嘴角笑着問他。

織田作之助轉頭看他，“如果你想要我參與這個表演，你可以雇傭我。”

钴藍色的眼眸中是平靜如湖面的情緒，他說出口的這句話也是極認真的。

“雇傭？”藤原東停住，擡頭看向織田作之助的目光透露着意外。

他想過也許他會将他視作仇敵。畢竟他也是算計了他一次，現在無論如何也不該這麼平靜。

織田作之助點頭，紅發在夕陽下有了暖色的光芒。

藤原東摸了摸輪椅的扶手，“作之助，我以為你在乎我算計你的事情，在乎那個報社的蠢貨。”

“現在看來你也并不是真的在乎，包括那個孩子的性命。”

意識到這點，藤原東内心一松，原來那個老闆在他心裡也并不重要。

“那你為什麼還要救這個孩子？”

空氣陡然安靜下來，織田作之助看着他内心也在問自己這個問題。

為什麼他要救青山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