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怔了怔,鄭重接過:"臣...定當珍重。"
他走的那日,大雪紛飛。蕭明璃站在城樓上,望着軍隊漸行漸遠,直到那抹玄色身影消失在風雪中。
三個月後,邊關大捷的消息傳回京城。蕭明璃欣喜若狂,卻在次日接到另一道聖旨——皇帝要将她許配給北境藩王世子,以鞏固邊防。
"皇兄!"她沖進禦書房,"為何是臣妹?朝中适齡郡主不止..."
"明璃,"皇帝歎息,"世子點名要娶你。北境剛定,朕不能寒了藩王的心。"
蕭明璃踉跄後退,忽然明白了什麼:"所以...所以您才派沈硯出征?您早知..."
"朕是為你好。"皇帝面色轉冷,"沈家功高震主,朕不可能讓你下嫁武将。準備準備,下月啟程。"
那一夜,蕭明璃獨自在庭院中飲酒到天明。她想起與沈硯相處的點點滴滴,想起他教她射箭時站在她身後,呼吸拂過她耳畔;想起她染了風寒,他徹夜守在殿外...
"殿下。"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
蕭明璃猛地回頭,隻見沈硯風塵仆仆地站在月光下,铠甲上還有未幹的血迹。
"你...你怎麼回來了?"她聲音發顫。
"臣聽聞殿下要遠嫁,特向陛下請命護送。"沈硯單膝跪地,"臣...恭喜殿下。"
"恭喜?"蕭明璃慘笑,"沈硯,你當真不知本宮心意?"
沈硯渾身一震,擡頭時眼中滿是痛色:"殿下...不可..."
"我知道。"蕭明璃擡手撫上他的臉,"皇命難違,你我...終究無緣。"
一滴淚落在沈硯手背上,燙得他心頭發顫。他猛地将蕭明璃拉入懷中,緊緊抱住,又迅速松開。
"臣...告退。"他轉身離去,背影僵硬如鐵。
送親隊伍出發那日,蕭明璃身着大紅嫁衣,美得驚心動魄。沈硯騎馬在前,始終不曾回頭。
行至雁門關外,突然殺聲四起。數百匈奴騎兵從山谷中沖出,箭如雨下。
"保護殿下!"沈硯大喝一聲,策馬擋在蕭明璃的馬車前。
混戰中,一支毒箭直取蕭明璃心口。電光火石間,沈硯縱身一躍——
"噗"的一聲,箭矢穿透他的胸膛。
"沈硯!"蕭明璃尖叫着撲過去。
沈硯倒在血泊中,嘴角卻帶着笑。他顫抖着從懷中取出那枚玉佩,已被鮮血浸透。
"殿下...臣...食言了..."他氣若遊絲,"不能...護送您...到北境了..."
"不...不要..."蕭明璃淚如雨下,"你答應過要回來的...你答應過的..."
"殿下...笑一笑..."沈硯擡手想擦去她的淚,卻在半空垂落,"臣最愛...看您...笑..."
風卷起滿地黃沙,迷了人眼。蕭明璃抱着逐漸冰冷的軀體,仰天發出一聲凄厲的哀嚎。
後來,北境藩王世子親自帶兵來援。他見蕭明璃抱着沈硯的屍體不肯松手,竟出人意料地取消了婚約。
"本王不願娶一個心已死的人。"他如是說。
蕭明璃帶着沈硯的靈柩回到京城。皇帝愧疚不已,特許她以未亡人的身份為沈硯守靈。
靈堂上,蕭明璃一襲素衣,将染血的玉佩放在沈硯胸前。
"來世..."她輕聲道,"不做公主,不做将軍,隻做尋常夫妻可好?"
窗外,桃花紛落如雨。又是一年春好處,隻是故人,再難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