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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歡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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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慕玉低頭看着沈歡哀求的神情,心中怒火與嫉妒翻湧。

他輕輕笑了一下,将沈歡拉着進入内室。

晨光透過雕花窗棂灑入寝宮時,蕭慕玉的指尖觸到一片冰涼。

他猛然睜眼,發現昨夜還在他懷中掙紮的沈歡,此刻面色青白地躺在龍榻上,唇角殘留着一絲暗紅血迹。那雙向來清澈如秋水的眼睛永遠閉上了,長睫在蒼白的臉上投下兩道陰影,仿佛隻是睡去。

"沈歡?"蕭慕玉聲音發顫,手指撫上那張冰冷的臉,"别鬧了,朕命令你睜開眼睛。"

沒有回應。隻有窗外早春的風穿過殿宇,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蕭慕玉突然暴起,一把将沈歡摟入懷中,力道大得幾乎要揉碎那具已然僵硬的軀體。"你騙朕!你又在騙朕!"他嘶吼着,手指插入沈歡散開的青絲,"給朕醒來!朕赦你無罪!朕放你出宮!"

懷中的身體無聲無息,一縷黑發從蕭慕玉指間滑落,如同逝去的生命般抓握不住。

"陛下..."大太監李德全跪在簾外,聲音發抖,"太傅大人他...已經殁了..."

"胡說!"蕭慕玉厲喝,卻在對上李德全悲戚的目光時,渾身血液驟然凝固。他低頭看向懷中人,終于注意到枕邊那封被淚水浸皺的信箋。

「慕玉,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不在人世...」

字迹清峻如竹,是沈歡的手筆無疑。蕭慕玉眼前發黑,喉間湧上一股腥甜。他死死攥着信紙,直到指節泛白。

"傳太醫!"他突然大吼,"給朕傳所有太醫!"

當十餘名老太醫戰戰兢兢地确認沈歡已斷氣多時後,蕭慕玉掀翻了整張龍案。硯台砸在地上,墨汁如血般潑灑開來。

"廢物!一群廢物!"他抽出牆上寶劍亂砍,帷帳化作碎片如雪紛飛,"他昨日還好好的!怎麼會...怎麼會..."

劍鋒突然指向跪在地上的太醫們:"是你們!是你們沒盡心醫治!朕要誅你們九族!"

"陛下饒命!"為首的院判連連叩首,"太傅大人服的是鸩毒,入喉即死,實在...實在是無力回天啊..."

"鸩毒?"蕭慕玉手中寶劍當啷落地。他踉跄後退,撞翻了燭台,"哪來的鸩毒?宮裡哪來的鸩毒?!"

李德全伏地顫抖:"回陛下...太傅大人這月來的藥湯,都...都悄悄倒了一半..."

蕭慕玉如遭雷擊。他想起來了——每次他親自喂藥,沈歡總是乖順飲盡;而當他讓宮人伺候時,藥碗總會剩餘些許。他原以為是沈歡嫌苦,卻不想...

"一個月..."蕭慕玉喃喃自語,突然發出一聲似哭似笑的嘶吼,"他竟謀劃了一個月!就在朕的眼皮底下!"

他撲到榻前,抓住沈歡的肩膀瘋狂搖晃:"你就這麼恨朕?甯可死也不願留在朕身邊?!"

沈歡的頭無力地垂向一側,露出頸間蕭慕玉昨夜留下的吻痕。那抹青紫在蒼白的皮膚上格外刺目,像是一個無聲的嘲諷。

蕭慕玉的嘶吼漸漸變成嗚咽。他緩緩跪倒在榻前,額頭抵着沈歡冰冷的手:"老師...你赢了...你終于...逃開朕了..."

三日後,沈歡的靈柩停在了他生前居住的竹心齋。按制,臣子喪儀本不該如此隆重,但蕭慕玉執意以親王禮下葬,甚至罷朝三日,親自守在靈前。

這夜子時,蕭慕玉屏退所有人,獨自在靈堂守夜。燭火搖曳中,他輕撫棺木,仿佛這樣就能觸到棺中之人。

"老師還記得嗎?朕十五歲那年貪玩落水,是你不顧嚴寒跳入冰湖相救。"他對着棺材低語,聲音溫柔得可怕,"你抱着朕發抖時說'殿下若有三長兩短,臣萬死難贖'...如今你真的死了,朕卻..."

話未說完,門外突然傳來争執聲。蕭慕玉皺眉起身,隻見林修遠被侍衛押着,正在靈堂外掙紮。

"陛下!求陛下讓臣祭拜恩師!"林修遠掙脫束縛,重重跪地磕頭,額上立刻見了血。

若是三日前,蕭慕玉會毫不猶豫地命人将這個"情敵"拖出去斬了。但此刻,他看着林修遠通紅的雙眼,竟鬼使神差地擺了擺手:"放開他。"

林修遠踉跄入内,撲到靈前痛哭失聲。蕭慕玉冷眼旁觀,忽然問道:"他待你...很好?"

"恩師待臣如子。"林修遠抹淚答道,随即從懷中取出一疊文稿,"這是恩師未完成的《論語》注解,臣...臣特來告慰恩師在天之靈,必将其完成。"

蕭慕玉接過那疊泛黃的紙頁,指尖微微發抖。這是沈歡的字迹,清瘦挺拔如竹,每處筆鋒都帶着他熟悉的力度。翻到最後一頁,墨迹新鮮些,顯然是林修遠續寫的。一段文字突然刺入眼簾:

「"以直報怨"者,非為仇雠,實乃愛人。譬如嚴冬摧折梅骨,非惡其香,實懼其早凋耳...」

蕭慕玉胸口如遭重擊。這是沈歡在注解"以直報怨"一章時寫下的私語,分明是在為他的暴行開脫!即使被那樣對待,沈歡依然...依然...

"那日..."蕭慕玉嗓音嘶啞,"他為何要救你?"

林修遠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因為恩師知道,若臣死了,陛下會永遠活在誤殺無辜的悔恨中。恩師他...至死都在為陛下着想。"

蕭慕玉倒退兩步,撞翻了香案。銅爐滾落,香灰灑了滿地,如同他碎成齑粉的心。

"滾。"他忽然厲喝,"都給朕滾出去!"

當靈堂重歸寂靜,蕭慕玉跪在棺前,終于崩潰大哭。他扯開衣襟,露出心口一道陳年疤痕——那是他十八歲時狩獵遇刺,沈歡為他擋箭留下的傷痕。當時沈歡昏迷三日,他跪在太醫院立誓:若太傅不醒,便讓所有太醫陪葬。

"原來你我...早已兩不相欠..."蕭慕玉苦笑,淚水滴在棺木上,"可你為何...為何還要用命來教朕最後一課..."

翌日清晨,宮人們驚恐地發現皇帝竟在靈堂内批了一夜奏折。更令人震驚的是,蕭慕玉親自為沈歡整理了遺容,換上一襲嶄新的太傅朝服。

"陛下,該入殓了..."李德全小心翼翼提醒。

蕭慕玉卻恍若未聞,隻是專注地為沈歡梳理長發。當梳至發尾時,他突然發現一縷銀絲——年僅三十四歲的沈歡,竟已有了白發。

"什麼時候的事..."蕭慕玉捏着那縷白發,心如刀絞。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從未真正了解過沈歡的疲憊與痛苦。

整理遺物時,蕭慕玉在沈歡枕下發現一個檀木匣子。匣中整齊收藏着他十二歲以來的習作——那些他以為早就被丢棄的幼稚詩文,每一篇都被沈歡用朱筆細心批注。最底下,竟是一幅他十五歲時的畫像,畫角題着沈歡的小字:

「慕玉及冠,餘心甚慰。惟願此生,長伴君側。」

墨迹已舊,紙頁泛黃,顯然已被珍藏多年。

蕭慕玉捧着畫像,哭得像個孩子。他終于明白了沈歡那句"這顆心已經死了"的真正含義——不是從未愛過,而是愛得太深,卻被傷得太重。

出殡那日,京城飄起細雨。蕭慕玉堅持徒步送靈,任雨水打濕龍袍。當棺木入土時,他突然撲到墓穴邊,将一枚玉佩放入棺中——那是他登基時,沈歡送給他的賀禮。

"老師且慢行..."他在雨中低語,"待朕料理完這江山...便來向你請罪..."

回宮後,蕭慕玉做了一件震驚朝野的事——他頒布罪己诏,公開承認自己"強拘忠良,逼死太傅"的罪行,并宣布永不再立後。

"陛下,這..."内閣首輔捧着诏書,雙手發抖。

"照發。"蕭慕玉面無表情地揮手,"另,拟旨恢複沈歡太傅爵位,追封文正公,其《論語》注解由翰林院刊印,頒行天下。"

當夜,蕭慕玉獨自來到沈歡生前居住的偏殿。床榻上還留着沈歡掙紮時的褶皺,地上散落着斷裂的鎖鍊。他拾起一根金鍊,輕輕纏繞在自己手腕上。

"現在,換朕來做你的囚徒了..."他對着空蕩蕩的宮殿呢喃。

從此,紫禁城裡多了一道孤魂般的身影。每天深夜,皇帝都會在竹心齋舊址徘徊,有時抱着一疊奏折自言自語,有時隻是靜靜站在月光下,仿佛在聆聽某個不存在的聲音。

而沈歡的墓前,總有人發現新鮮的果品和翻動過的書頁——那是蕭慕玉每月十五雷打不動的秘密祭拜。據說有人曾聽見皇帝跪在墓前,一遍遍重複着:

"老師,朕知錯了...你回來好不好..."

但回答他的,隻有穿過竹林的蕭蕭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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