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最終沒有接手家族企業。
那一年,父親病危,董事會施壓,他站在醫院走廊抽完了半包煙,最終在黎明前撥通了許明月的電話。
“小熊,”她的聲音帶着睡意,柔軟得像羽毛,“怎麼了?”
他沉默了很久,最後說:“……沒事,就是突然想聽你的聲音。”
第二天,許明月拖着行李箱出現在他公寓樓下,手裡攥着兩張飛巴黎的機票。
“你爸的醫療團隊我聯系好了,瑞士最好的醫生。”她踮腳吻他,“但季沉,你得選——是當季總,還是當我的小熊?”
他選了後者。
他們在巴黎蒙馬特高地租了間小公寓,季沉用積蓄開了家畫廊,許明月繼續學藝術策展。冬天的時候,她總愛裹着他的大衣去街角買熱可力,回來時鼻尖凍得通紅,像隻餍足的貓一樣蜷在他懷裡。
“你看,”她指着窗外飄落的雪,“像不像我們大二那年,你第一次說愛我時的雪?”
季沉低頭吻她,心想,原來幸福是這樣簡單的事。
許明月的第一個獨立策展開幕那天,季沉偷偷買下了她最喜歡卻無人問津的那件展品——一隻歪歪扭扭的星雲陶罐,作者署名是“XM”。
“你什麼時候學的陶藝?”他挑眉問她。
許明月耳尖發紅:“……去年你生日前,偷偷去學的。”
季沉大笑,把她抱起來轉了一圈,陶罐裡的紙星星嘩啦啦灑了一地,每一張都寫着“季小熊,我們要一直在一起”。
十年後的某個夜晚,季沉在書房整理舊物時,翻到了當年那枚啤酒拉環。
許明月端着熱牛奶走進來,看見他對着拉環發呆,便笑着從頸間扯出一條細鍊——上面挂着一枚素圈戒指。
“早就準備好了,”她說,“等你哪天想起來兌現。”
季沉單膝跪地,在三十五歲這年,終于把鑽石套回了她的無名指。
窗外,巴黎的月光溫柔地籠罩着他們,像一場永不落幕的童話。
巴黎的晨光透過落地窗灑在未幹的油畫上,許明月赤腳踩在木地闆,顔料沾在睡裙邊沿。季沉從身後環住她,下巴擱在她肩窩:"季太太通宵了?"
"最後調整展位圖。"她反手揉了揉他睡亂的頭發,"今天有中國藏家來。"
季沉吻她耳後那顆小痣——七年來他始終覺得這是月亮的标記。當年他放棄季氏時,父親氣得斷了他所有經濟來源。第一年最艱難時,他們分食一個可頌當午餐,許明月卻總說:"比你在會議室裝兇快樂多了。"
門鈴響起,快遞員送來長條形包裹。拆開竟是那幅季沉在拍賣行多看了兩眼的莫奈睡蓮複刻版,附言卡上是許明月工整的字迹:"雖然買不起真迹,但我的策展費夠買這個——生日快樂,小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