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月接到威尼斯雙年展邀請函那晚,季沉正在談收購隔壁畫廊的事。她興奮地舉着郵件沖進餐廳,卻見他西裝革履與銀行家們推杯換盞。
回家路上兩人第一次冷戰。許明月踢着石子:"你說過不會變成那些西裝革履的商人。"
"擴店是為了給你辦更大的展覽。"季沉扯松領帶,"明月,理想不能當飯吃。"
塞納河上的遊船燈光映在她眼裡晃蕩:"那當年為什麼跟我走?"
季沉突然把她抵在河堤護欄前,呼吸間有紅酒氣息:"因為想到八十歲還被你叫小熊。"許明月破涕為笑,他趁機吻住她:"下周我陪你去威尼斯。"
雙年展開幕式遇上暴雨,許明月的高跟鞋卡在石闆縫裡。季沉當街蹲下幫她拔鞋,後背被雨淋透。她忽然想起大四那年,他也是這樣冒雨給她送傘,西裝褲腳全浸在水裡。
"背我。"她撒嬌。
"策展人小姐,"季沉無奈轉身,"你的高跟鞋在戳我腰..."
許明月伏在他背上哼《玫瑰人生》,熱氣呵在他耳畔。經過歎息橋時,導遊說情侶在橋下接吻能永不分離。季沉仰頭看她:"要驗證嗎?"
"省省吧,"她笑着咬他耳朵,"我們早超額完成任務了。"
三十五歲生日那天,季沉收到父親病危的消息。飛機上許明月一直握着他發抖的手,就像當年他第一次帶她見家長時那樣。
重症監護室外,季老爺子睜開眼:"...畫廊掙錢了嗎?"
"夠養家。"季沉把許明月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爸,這是明月..."
"知道,"老人虛弱地擺手,"每年匿名寄給我生日賀卡的小姑娘。"他示意護士取出抽屜裡的文件——竟是季氏20%的股份轉讓書。
返程航班穿越雲層時,許明月靠着季沉肩膀熟睡。他輕輕展開她攥着的紙條,上面是父親力透紙背的字迹:"小子,眼光比我會挑。"
窗外,月亮正經過舷窗,像一枚遲到的祝福。
四十歲的許明月在盧浮宮策展,媒體稱她為"用星光布展的詩人"。季沉帶着雙胞胎女兒躲在展館角落,看人群簇擁着他的月亮。
"媽媽為什麼哭呀?"小女兒指着正在緻辭的許明月。
季沉望向展廳中央——那裡陳列着當年的星雲陶罐,标簽寫着"創作于我們私奔前夜"。他親了親女兒發頂:"因為媽媽太幸福了。"
回家路上,許明月突然在塞納河橋上停下。她從包裡掏出兩個易拉罐拉環,眼睛亮如初見:"季小熊,再私奔一次?"
季沉笑着摸出早已準備好的機票——去往他們初吻時約定要看的南極光。夜風吹起許明月的圍巾,他伸手替她攏好,月光溫柔地落在兩人交疊的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