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之後倒是經常待在家中,可惜那時候雲清甯已經去往青州了,兩人的時間始終岔開。
算起來,雲清甯和雲清瑟的見面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于是雲清甯對雲清瑟的印象淺薄,連恨意都幾乎沒有。
要是雲清瑟不惹事,她倒還可以放他一條生路,他走他的。
但是,事情真的會有那麼順利嗎?
雲清甯就勢在侯府洗了個澡,沖去了身上的污穢,中途侯夫人還差人給她送了身衣服,看着深紫色襦裙,雲清甯心中有些好笑。
侯夫人真是煞費苦心啊。
不過雲清甯向來對穿什麼衣裳不在乎,她喜歡穿素色衣裳隻是因為歸梅歸蘭喜歡買這種顔色,她挑着穿便好。
眼下人家至少幫忙選好了,她隻要套進去便好。
歸梅本就是和她一道被抓來的,如今比雲清甯先一步幹完所有事情,就等着雲清甯出來。
由于頭發也跟着洗了一道,所以雲清甯出來時,雲清甯還一邊拿着毛巾,一邊将她過長的烏發收攏進毛巾,手自然收縮,擰緊出頭發中的水。
歸梅一邊接過雲清甯手中的頭發,一邊安排她坐下,腦子中還在想着方才雲清甯剛剛出浴,迎面走向她的模樣。
一般沒有一定氣質的人壓不住這身衣裳,會顯得格外老氣。
但是雲清甯穿上并沒有這種感覺。
深紫色的襦裙将她的皮膚襯得更加白皙了。身後的屏風還彌漫着氤氲水霧,發間水珠滑落到臉上,水珠順着面頰流下,一道淺淺的水痕便成型了。面頰上透着熱氣帶起如桃花般的粉色,顯得異常脆嫩。絞發間不經意的沿着發間向手指流淌的水珠,将手指顯得更加修長。杏眼微微眨動,将睫毛上沾染的水珠彈開,宛如一個尊貴的公主般,清冷的氣質正好壓住了這番衣裳。
若是侯夫人此刻在這,定然要後悔方才差人送紫色襦裙的想法。
歸梅才終于回過神來,突然又想到一個問題,于是邊絞着雲清甯未幹的頭發,一邊詢問:“小姐,我們今日還能回去嗎?”
雲清甯沉默片刻:“應該能。人家母子,父子,兄妹團聚,照理來說我們就不應湊這個熱鬧。”
隻不過來都來了,隻好随機應變了。
等到頭發差不多幹爽,便有人來催了。雲清甯随着人出去,就見一家三口已經站在院門口了,小厮在城樓看到人便回來報信的,所以快上一些。
從背後望去,三口之家倒是異常和諧,其樂融融的,聽起來還在聊天,共同等待一個即将歸家的兒子或者兄長。
雲清甯歪了歪頭,先是對三人行了禮:“父親,母親,姐姐。”
而後便乖乖站在一旁相對于三人靠後的位置去了,兩邊之間形成了一條分隔線。
不至于搶了人家的風頭,但是也不是到了一眼便能夠看出心中有隔閡的模樣,反正是剛剛好,讓人不舒服,也不好開口說什麼。
這裡的“人”,單指雲清輕。
雲清輕咬了咬牙,幹脆不去看這邊,一心一意地看着兄長歸來的方向。
很快,一道人影便出現在了衆人的視線當中。
雲清甯微微側眼,觀察那道由遠及近騎馬歸來的瘦削身形。雲清甯總有一種感覺,仿佛少年郎騎馬總會比他本身俊俏上一些,似乎是駿馬馳騁之時将他們身上的蓬勃生氣顯現出來,在街上灑下一道無形的痕迹。
雲清甯微微側首,看着人家越來越近的身影,直到能夠完全看清容貌,下一刻她就重新扭正了頭。
雲清甯看過他的畫像,倒也不認為他有多好看,但是收集到的消息中,說他長相上等,在京中還算不錯,
許是全然低于了預期,雲清甯覺得雲清瑟看起來隻能算是長相中等,抑或是她的審美與旁人有些距離。
私以為,如果長相連她師兄的一半都達不到,也稱不上俊俏啊,誰給她安的虛名。
歸梅也在旁邊輕輕歎了口氣,雲清甯一聽便知歸梅這是失望了。
雲清甯一邊看着他們一家四口叙舊,一邊陷入了短暫的思考,面上就是看着他們出神。
那誰能有師兄的一半好看了,雲清甯清楚自覺地知道自己天然對師兄帶上了點好感,但是師兄好歹是七柃中人人公認的好看,也應該是符合普遍百姓審美的。
恍惚間,腦海中便浮現出沈歸晏的那張臉,是和師兄完全不同的長相,師兄是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而沈歸晏則更加俊逸風流,更顯恣意少年氣,不過不論是誰,都比她現在眼前這人好看。
沒等她自己回過神來,就聽見耳邊傳來一聲不算難聽,但也不算好聽的聲音。
“——你是?”
雲清甯随之擡起頭,望向問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