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點了點頭就回去複命了。
第二日一早,京城街頭熱鬧非凡,皇子大婚,即使是京城的百姓看來,也是一件大事了。
更加重要的原因是,依照往常的案例,大婚當天,接親和回府的時候,都會往街上撒銀錢。
百姓很樂得搶這份銀子,畢竟這些銀子都是從他們的口袋中搜刮出來的,但是還要打上一個好聽的名頭,說是皇子皇妃行善積德,體恤民意。
雲清甯沒有趕上這番熱鬧場景,頭一天宿在莊子中的結果便是第二日醜時便要起床。
虧得前一日睡得早,不至于起都起不來,但是也稱不上多精神。潦草的洗漱完,雲清甯還簡單吃東西墊了墊,在醜時末尾終于趕到了府上。
此刻黑沉的街市還十分安靜,帶着冬日的肅穆,顯出幾分蕭條之意。
到了府上,她便開始忙了起來。按理來說,雲清甯作為一個府中的小姐,怎麼忙忙不到哪去,可惜這個名頭名不副實,她又幫忙理了一遍嫁妝,生怕有所纰漏。
侯夫人又派了一個人與她一道,加上歸梅的幫忙,倒也夠用了。
等到終于忙完,她終于有空在院中歇歇,皚皚白雪紛揚落下,漂亮素淨如同盔甲般锃亮,但十分寒冷。
庭中的大樹的枝幹上覆上了一層素白,倒是與嫁衣相稱,隻是會不會就此掩了某些人的氣質,雲清甯不得而知。
未被人踐踏的白雪光潔的如同白布一般,讓雲清甯起了腳癢的心思。
咔嚓一聲,雲清甯跨出門檻,一腳輕輕踩在雪上,緊接着便是第二腳踩上去,聲音清脆,有一股讓人上瘾的魔力。
難得的,雲清甯當起了這個上瘾的人。
腳一下下的踩在積雪中,原先一塵不染的裙擺上也沾染上了細碎的雪粒。
人都在房中忙着,沒工夫路過這片裡院落最裡處的庭院,于是,這一片積雪上,遍布的隻有雲清甯的足迹。
天光下,恬靜的臉仿佛與周圍融為了一個整體,杏眼被強光刺得微微眯起,雲清甯仰頭,眯眼。
感受雪花帶來的冰涼寒意,而後在臉上化為水霧,将臉上染上了幾分水光。
本來是難得忙裡偷閑,放松身心的一個動作,但是落在雲清瑟眼中就多了幾分别樣的意味。
雲清甯起初注意到了也沒有去管那道視線,可是那道視線太過明目張膽,中間還含着不明所以的意味。
她含着疑惑地看向一個方向,僅僅看到一個空白的雪地和緊緊閉上的窗戶。
于是她再次回過頭去。再次感受到隔着窗隙若有似無的目光,雲清甯低垂着頭,抿起的笑意在嘴角微微停留,而後逐漸消弭于空間中。
絞面,母女的私密話都不是雲清甯該參與的事,進去隻會徒增厭惡。
雲清甯侯在門外,低垂着眉眼在發呆,旁邊前方一些便站着侯爺和雲清瑟。
原本以為這種場面怎麼也不該牽扯到她。
一隻耳朵分心聽了一耳朵他們聊的公務。什麼邊疆大勝,哪地水患,治理之類的東西。
雲清甯聽着覺着有些無聊,他們口中的情報,她早在三天前就知道了個徹底,全程聽下來,雲清甯竟沒有聽到一點關于這兩日的一些消息。
真是消息閉塞得可怕,凡是這樣侯府高嫁,完全是被壓着打着的分,也不知道雲清輕嫁過去會怎樣。
不過雲清甯一點不心疼雲清輕,雲清輕命運與她毫無關系,她也從來尊重他人命運,不去幹涉。
分神分得有些偏了,雲清甯微微醒了醒神。
照常理來說,已經站了半個時辰了,尋常女子應該已經累了,侯爺回頭去看,雲清甯的臉色是不是累了。
卻見雲清甯低垂着眉眼,眼神卻是清醒的,許是覺察到他的目光,擡眸瞧。
擡頭的瞬間,侯爺有刹那感覺雲清甯全然不是記憶中的樣子,宛如一個陌生女子,眼光冷然,急劇壓縮也壓不出什麼情感。
恍然間是一副錯覺,等到侯爺眨了眨眼,重新望向雲清甯之時,依舊覺得她仍是從前那副模樣,掀不起多大風浪的小姑娘。
小姑娘此刻依舊看不出疲憊的痕迹,杏眼在光下晶亮,雲清甯誠摯地看向安遠侯。
安遠侯覺得此刻不說些什麼好像對不起這副誠摯的目光。
于是他咳嗽一聲,問:“雲清甯如今可有心儀的郎君,你姐姐成婚了,你年紀也不小了,也該相看相看了。”
雲清甯心中不知如何作想,但是她有法子應付這一招。
她臉上露出一個驚吓的表情,眼睛瞪得微圓,安遠侯愣是從她的表情中看到了幾分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