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的陰雨天,難得見到一場晚霞。
淺紫色的霞光稍縱即逝,緊接着又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
希望明天有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收回看向夜空的目光,鐘盈暗暗在心底許願。
在吃完晚飯後,她探望了有些恹恹的野兔。
之前準備的草料有被啃食了一些,石闆上還留下了許多大顆的黑褐色糞便。
看起來它們适應得還不錯。
可能是洞穴内溫度比較低,野兔沒有以往活躍。
用長樹枝隔着水戳一戳,居然也懶得動彈。
于是鐘盈挑選了一些含水量較少的麥草,放在火堆旁烘幹。她用這些幹草粗糙地編織成一個半封閉的草窩,堆疊在“島”的中央。
草窩編起來很簡單,和草簾差不多。隻是在彎起的地方,縮減了編織的間距,就有了立體的感覺。她編地敷衍,空隙也大,在空隙處又亂糟糟地填充些草葉,讓整個窩蓬松異常。
是看起來就很好坐的懶人草編沙發了……鐘盈也是第一次編,糊弄完後,竟然還不錯。
看來不能長期地讓野兔待在“水牢”中,還是做幾個籠子将它們關起來才是最優解。
她返回上層的洞道,擺弄着柳條思考接下來怎麼編。
鐘盈很想編織那種傳統的,用來飼養家禽家畜的籠子。
但柳條似乎不太夠用。
——況且,她還怕自己低估了野兔的牙口。
鐘盈琢磨了很久,終于想到了更可行的“囚籠”。
靈感來源是市面上常見的寵物籠子。
用木材打底,制作大框架,然後再用細木條一根根地插進上下兩塊木闆間。榫卯結構的高級兔籠很容易就完成,小野豬進去了也得高唱一曲木窗淚。
橫向用柳枝做隔斷,像藤椅那樣,一内一外地交錯,就能将那些可能會松動的木條,二次固定住。
想法很美好,做起來也不算複雜,而且隻需要做一個就能搞定!唯一麻煩的是第一步。
将那些木材劈砍,打磨,修整成她需要的形狀,是一項大工程。一點點地組裝拼接,同樣也很費時。
不過,木工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木屑飛舞。
看着本來奇形怪狀的木材,在手下一點點修整成型。
刨花被丢進火堆中,很快被點燃,在熱氣中漂浮起來,像一隻隻在火光中飛舞的黑灰色蝴蝶。
鐘盈這一做就是大半夜。
時間點點滴滴過去,本應該是睡死過去的時候,她卻越來越清醒。
半夜又刮起了涼風,伴随着驟雨和雷聲,甬道内變得濕漉漉地,潮濕的水汽一陣一陣往裡湧。雖然撲滅了夏日的暑熱,但明天的好天氣,看起來又泡湯了。
鐘盈歎口氣,扭頭清點剩餘的木柴,冷不丁聽到外面似乎有動靜。
是那位“鄰居”嗎?
她停下動作,放輕了呼吸。
對方并沒有露面,片刻後,鐘盈和圓睜着眼睛的灰兔對上了眼。兔子挪開視線,觀察着陌生的洞穴,三瓣嘴不停蠕動。後腳一蹬,它大方地在鐘盈面前“巡視”新地點。
“咕,咕——咕”黑暗中傳來了沙啞的叫聲,起先很近,似乎就停留在附近,後來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遙遠,似乎變調成了其他的音節。
啊,是它,兔子派送員。
本來還活蹦亂跳的野兔,一聽到這個動靜,立刻僵直地頓住了,它兩眼一翻,身下快速地暈開一團騷氣十足的尿漬。
鐘盈:……
她三下五除二地綁好野兔,提溜到一旁的碎石地,又将那小塊被浸濕的土壤挖了個坑深埋。
地面上殘留着斑斑水漬,散發着濃郁的魚腥味。捏着彎刀,鐘盈小心翼翼地順着水漬慢慢探查。
地面上散布着淤泥。撥開淤泥,質地較軟的土壤上,還殘留着類似鴨子那樣的足印。但和鴨子扁平的蹼不太一樣,這位“鄰居”還留下了深刻的爪痕。
有些位置的淤泥層很厚,似乎被壓實了,每個分層都異常明顯。鐘盈之前并沒有這樣仔細觀察着甬道,因此居然無從判斷這部分的淤泥,是原本就存在,還是來源于“鄰居”。
她很快探查完了整條甬道。
“鄰居”的足迹甚至還進入了向下的那一條,鐘盈猜它很可能見到了位于深潭的養兔“小島”。
——怪不得後來野兔越送越少。
拿着收集到的絨毛、鱗片和水草細細思考,鐘盈很快得出結論:
它應該是某種兇猛水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