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冰淵的寒風裹挾着萬年霜雪,在漆黑的岩壁上雕刻出猙獰的溝壑。慕昭的龍尾掃過冰面,細密的鱗片與堅冰摩擦迸濺出幽藍火花。她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冰晶,看着其中倒映出自己泛起紫芒的瞳孔。
"當心!"
雲涯的低喝與冰層碎裂聲同時響起。慕昭旋身揮動青龍戟,寒光斬斷從地底鑽出的冰棱,卻在觸及核心時驟然停滞——那些冰棱裡凍結着藥王谷弟子的魂魄,他們扭曲的面容上還凝結着臨終前的驚恐。
青璃的冰魄绫突然纏住她的手腕:"這些是魔氣制造的幻象,别被..."
話音未落,慕昭的逆鱗簪突然脫手飛出,深深刺入冰壁。數以千計的冰棱同時炸裂,飛濺的碎片在空中凝成蘇硯的模樣。他紫眸含笑,指尖纏繞着猩紅的蠱王血絲:"師姐,你終于來了。"
真實的蘇硯此刻正昏迷在冰淵入口,黑衣被霜雪浸透。慕昭的龍瞳驟然收縮,青龍戟發出震耳欲聾的龍吟:"裝神弄鬼!"戟風掃過之處,冰晶幻象寸寸崩解,露出後方被玄鐵鎖鍊貫穿琵琶骨的青璃。
"快走..."青璃嘔出一口黑血,冰魄绫已碎成蛛網,"這是陷阱..."
整座冰淵突然劇烈震顫,慕昭腳下的冰面裂開深淵。雲涯的星輝化作鎖鍊纏住她腰肢,卻被突然暴起的魔氣腐蝕出焦痕。慕昭在墜落中仰頭望去,隻見雲涯的白绫被狂風吹散,露出那雙被天道鎖鍊洞穿的星眸,此刻正流轉着前所未有的暗金光芒。
"抓住我!"她将青龍戟刺入冰壁,龍尾卷住雲涯的腰身。兩人懸在萬丈深淵之上,下方翻湧的魔氣凝成巨口,無數冤魂的哀嚎震得冰屑簌簌而落。
雲涯的指尖撫過她泛起魔紋的脖頸,聲音混在呼嘯的寒風中:"當年我在東海底剜骨鎮魔,還剩最後一處關竅..."他忽然咬破舌尖,以血為引在虛空畫出星紋,"需要你親手完成。"
慕昭還未來得及回應,蘇硯的幻象再次凝聚。這次他手中握着真正的蠱王血刃,刀鋒直指雲涯心口:"師姐可知,你護着的星君才是最大的魔種?"
青龍戟與星輝同時迸發,卻在觸及血刃時被魔氣吞噬。慕昭的龍鱗片片豎起,她突然發現自己的逆鱗正在與深淵下的魔氣共鳴。雲涯的手掌突然覆上她後頸,帶着星輝的吻重重落在她唇上。
這個吻裹挾着堕仙骨火的灼熱,将試圖侵入她識海的魔氣焚燒殆盡。慕昭的龍尾本能地纏緊雲涯的腰身,龍角與他的星紋相撞迸發出璀璨光暈。深淵中的魔氣發出尖銳嘶鳴,凝結成實質的黑暗觸手向他們襲來。
"閉眼。"雲涯的傳音混着血腥氣渡入她唇齒間。慕昭感覺到他體内有什麼東西正在蘇醒,那磅礴的力量讓青龍戟都為之戰栗。當星輝徹底包裹兩人的刹那,她看見雲涯背後的虛空裂開星辰巨目,那是司劫星君真正的本命法相。
光與暗在冰淵深處激烈碰撞,星辰之力與魔氣交織成鋪天蓋地的羅網。慕昭的龍鱗在能量激蕩中片片剝落,卻仍死死護着雲涯的後心。她嘗到他唇齒間的血腥,那味道竟與三百年前東海之濱的記憶重疊。
"當年你也是這麼騙我的?"她在神識傳音裡質問,龍尾掃開襲來的魔氣觸手,"用星輝掩蓋魔種的氣息?"
雲涯的回應是一個更深的吻,星紋順着相貼的唇瓣蔓延至她心口。慕昭突然感覺識海劇震,三百年前的記憶如潮水湧來——
暴雨傾盆的東海之濱,青年雲涯的星劍穿透她心口,卻在魔種即将破體時以唇封住她的悲鳴。堕仙骨火順着交纏的呼吸渡入她經脈,将暴走的青龍之力封入海底:"等我來接你..."
現實中的冰淵突然亮如白晝,雲涯背後的星辰法相睜開第三隻眼。慕昭的逆鱗離體而出,化作流光刺入深淵核心。驚天動地的轟鳴聲中,青璃的冰魄绫卷住兩人腰身,墨陽的重劍劈開通往地面的通道。
"抓緊!"青璃的雪蓮紋在額頭綻放,冰晶沿着她的手臂蔓延,"下面鎮壓着魔神左眼!"
慕昭在上升途中回頭望去,深淵底部緩緩睜開的血色巨目正與雲涯的星眸對視。那些纏繞在他們之間的星輝鎖鍊突然繃緊,将某種無形的聯系生生扯斷。雲涯悶哼一聲,唇角溢出的金血染透了慕昭的衣襟。
藥王谷的晨光刺破冰霧時,慕昭才發現自己仍緊攥着雲涯的手。他的白绫早已不知去向,星眸中的暗金光芒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比深淵更幽暗的痛楚。
"現在可以說了?"她撫上他心口猙獰的疤痕,龍鱗感應到下方湧動的魔氣,"你究竟把多少魔神之力封在自己體内?"
雲涯握住她的手腕,星輝在兩人肌膚相貼處灼燒出并蒂蓮紋:"從東海到北冥,本君剖過九次仙骨。"他指尖輕點虛空,九枚染血的星紋依次浮現,"每次剜骨鎮魔,就會在體内種下一道魔種。"
冰淵深處傳來沉悶的轟鳴,青璃的驚呼從藥廬方向傳來。慕昭還未來得及追問,就被雲涯突然按倒在榻上。他星袍下的肌膚浮現出與深淵魔眼相同的紋路,暗金光芒重新在瞳孔中流轉:"昭兒,若我徹底入魔..."
慕昭以吻封住他未盡的話語,龍尾纏上他腰間星紋。堕仙骨火與青龍之力在唇齒間交融,将試圖暴走的魔氣壓制回心口封印。當玉璇玑的殘魂端着藥盞飄進來時,看到的是星輝與龍息交織的光繭中,兩人唇間逸出的金紅光芒。
"現在的年輕人..."她将安神丹碾碎撒入光繭,"療傷都這般驚天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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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王谷的星夜格外澄澈,慕昭倚在琉璃瓦上數着雲涯布下的星陣。他今日換了玄色星袍,袖口暗繡的青龍紋随着布陣動作若隐若現。當第七十二顆星子歸位時,陣眼突然迸發的光芒照亮了他頸側尚未愈合的咬痕。
"看夠了?"雲涯頭也不回地抛出星盤,精準地接住慕昭擲來的酒壇,"青璃說你今日該泡藥浴。"
慕昭的龍尾卷走星盤,琥珀色的酒液順着唇角滑落:"星君當年在東海,也是這般盯着昏迷的我?"她故意扯開衣領,露出心口淡去的疤痕,"每日換藥三次,每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