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河翻湧着暗金色的波濤,慕昭的龍尾纏住雲涯的腰身,逆鱗簪在濁浪中劈開一線生路。青璃的冰魄绫卷着昏迷的蘇硯緊随其後,墨陽的重劍在河面劃出冰道,卻在觸及血色漩渦時寸寸崩裂。
"抓緊!"雲涯的星袍被魔氣腐蝕成縷,露出脊背上蛛網般的封印裂痕。慕昭的龍爪按在他心口,感受到魔種劇烈的震顫:"你的魂魄在消散..."
"無妨。"雲涯突然扣住她後頸,堕仙骨火在唇齒間流轉。這個吻裹着血腥與星輝,将渡來的靈力染成淡金。慕昭的逆鱗簪突然發燙,前世記憶如利刃刺入識海——
三百年前往生河邊,玄衣星君跪在擺渡人面前。他的左眼化作星子墜入河底,換來懷中女子一縷殘魂。那女子心口插着青龍戟,面容與她别無二緻。
白骨舟破浪而來,船檐的骷髅燈映出擺渡人青灰的面容。他枯槁的手指翻開往生簿,泛黃的紙頁上浮現血字:"司劫星君雲涯,典當情魄三次,換慕昭輪回三轉。"
慕昭的龍尾掃碎船舷,逆鱗簪抵住擺渡人咽喉:"把情魄還給他!"
"小友莫急。"擺渡人掀起蓑衣,露出與雲涯七分相似的面容,"不妨看看你師尊典當何物換你此世生機。"骨指劃過最新記錄,墨迹淌出黑血:九曜曆三千七百年,抵押雙目清明,換慕昭窺見天命三日。
雲涯的白绫突然燃起星火,蒙眼布化作飛灰。慕昭的龍瞳在他空洞的眸中看到可怖真相——那雙本該流轉星輝的眼睛,此刻爬滿魔紋,正不斷吞噬着他的神魂。
"為什麼..."她的逆鱗簪當啷落地,龍尾纏上他冰涼的手腕。三百年前剜心之痛在此刻複蘇,記憶裡的星君抱着她沉入東海時,眼中也曾閃過這般決絕的暗芒。
青璃的驚呼打破死寂。蘇硯的蠱王劍穿透冰魄绫,紫眸中魔氣翻湧:"師姐,與我同堕魔道可好?"劍鋒偏轉的刹那,墨陽的重劍架住他脖頸,卻在觸及少年含淚的眼眸時驟然停頓。
"阿硯!"慕昭的龍爪撕開魔氣結界,卻被雲涯的星鍊鎖住腰身。堕仙骨火凝成箭矢,擦着她耳鳍射入蘇硯心口。少年嘔出的黑血中浮出蠱蟲,竟與慕昭心脈中的魔種同源。
青璃突然割破手腕,雪魄蓮紋在血光中綻放:"藥王谷第七代弟子青璃,以魂為祭,啟淨世陣!"冰晶自她腳下蔓延,将蘇硯封入蓮心,"小昭兒,我隻能困住他半炷香..."
墨陽的重劍插入陣眼,劍氣震碎他半邊身軀:"帶星君走!往生河要漲潮了!"
白骨舟在血色漩渦中颠簸,慕昭的龍鱗剮蹭着船闆。雲涯倚在她懷中,星輝凝成婚書浮在虛空:"昭兒可願...咳咳...與我簽個契約?"
往生河水突然倒流,映出三千年前的婚典。玄衣星君挑開新娘喜帕,青龍戟與星盤在紅燭下交輝。慕昭的逆鱗簪突然刺破指尖,金血在婚書上勾出龍紋:"我要真實的你,不要天命換來的虛妄!"
船底的魔物發出尖嘯,白骨舟寸寸崩解。雲涯忽然輕笑,染血的手掌按上她後心:"那便記住此刻..."堕仙骨火吞沒兩人的刹那,慕昭看見他脊背封印徹底碎裂,魔紋凝成她的模樣。
往生河底升起青銅棺椁,棺中女子身着嫁衣,心口星劍與慕昭的逆鱗共鳴。擺渡人的骨指撫過棺面:"這才是初代四象宿主,你的魂魄不過是從她身上撕下的殘片。"
慕昭的龍尾絞碎棺蓋,卻在觸及屍身的瞬間被拉入幻境。三百年前藥王谷禁地,她親眼看着雲涯将星劍刺入師尊咽喉:"為何要殺她?"
"因為她要喚醒真正的你。"雲涯的幻影從血泊中站起,星袍下爬出魔紋,"四象宿主從來都是魔神容器,每一世輪回都在積蓄力量..."
現實中的青銅棺突然炸裂,女屍化作黑霧融入慕昭眉心。往生河水沸騰如熔岩,雲涯的堕仙骨火凝成鎖鍊:"現在,該把本尊的情魄還來了!"
青璃的冰魄绫卷住慕昭腳踝:"小昭兒,看心口!"雪魄蓮紋在她肌膚上蔓延,與魔紋激烈撕扯。慕昭突然咬破雲涯的唇,将龍息混着蓮香渡入他經脈:"你要情魄?自己來取!"
白骨舟在此時徹底粉碎,兩人墜入往生河心。慕昭的嫁衣在魔氣中化作戰甲,逆鱗簪劈開河底祭壇。雲涯的星劍刺穿自己心口,金血染紅婚書:"以堕仙骨為聘,往生河為證..."
河面突然升起三千盞骨燈,每盞都刻着他們的生辰。蘇硯的蠱王血在遠處凝成合卺酒,少年含笑飲下穿心毒:"師姐...要幸福..."
往生河的濁浪拍打着白骨舟,慕昭的逆鱗簪在船頭劃出金色軌迹。雲涯的星袍灌滿腥風,堕仙骨火在指尖凝成羅盤:"坎位三十丈,有玄武岩群。"
青璃的冰魄绫纏住蘇硯腰身,少年腕間的蠱王血正腐蝕冰晶。墨陽重劍劈開襲來的魔潮,劍柄藥王谷徽記突然迸發青光:"地脈魔氣在腐蝕守護陣!"
慕昭的龍尾掃過船舷,鱗片刮落的魔物殘肢墜入河水,竟化作藥王谷弟子面容。她瞳孔驟縮,青龍戟感應到地脈異動,戟尖直指河底漩渦:"那下面是..."
"初代宿主的沉棺。"雲涯的星盤浮現血色卦象,七十二道星軌同時指向漩渦中心,"三百年前我用星劍封印的,不隻是魔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