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裂隙中伸出青銅鎖鍊。
蘇硯的魂魄突然發出尖嘯,狐火凝成實體擋在慕昭背後。少年殘破的指尖點向虛空:"師姐看仔細!那些根本不是天道劫雷!"
慕昭逆鱗暴漲的金光中,映出所謂"天劫"的真容——竟是三千修士的因果線,每根都纏着雲涯的骨火。往生河水沖刷過的鎖鍊顯出血字,正是她當年親手刻下的婚書:
"以爾命紋為聘,以吾逆鱗為祭,百世輪回不相負。"
龍冢深處傳來玉磬清音。
慕昭的龍角突然刺破額間,前世記憶如毒龍出淵。她看見初遇那日的雲涯還是仙門首徒,跪在鎖龍棺前為她系上平安結。而棺中冰封的,分明是眉心嵌着逆鱗的自己。
"你篡改了相遇的順序..."金血從慕昭眼角滑落,化作龍紋印上雲涯頸側,"當年先動情的是你!"
堕仙骨火驟然暴漲,雲涯的白绫寸寸成灰。他破碎的瞳孔裡升起血色星圖:"不動情,怎破你當年種在我魂中的誅心咒?"骨節分明的手捏住慕昭龍角,"就像現在...你心跳快了三拍..."
往生河底浮起三百盞魂燈。
蘇硯的狐尾卷起驚濤,将兩人掃向燃燈的河心。慕昭在魂火中看見更殘酷的真相——每盞燈芯都是雲涯的命魂碎片,而燈油竟是她每世隕落後的心頭血。
"他用你的血養魂,再用自己的魂為你續命..."扶光的鲛绡自河底升起,纏住慕昭顫抖的腕骨,"這往生河,本就是你們二人的因果牢籠。"
雲涯的陌刀突然貫穿鲛绡,将扶光釘在河床古碑上。堕仙眼底第一次露出猙獰:"三千年前你就該死在那場大婚!"
古碑崩裂處飛出鳳凰火。
慕昭的逆鱗終于完整覺醒,龍尾掃過處時空靜止。她看見三千年前的真相:雲涯紅妝披身坐在喜榻,手中卻握着刺穿她心髒的弑神釘。而殿外血泊裡,扶光捧着被挖出的鲛珠奄奄一息。
"不是弑神釘..."慕昭的龍爪撫上雲涯心口,挖出半枚帶血的逆鱗,"這是鎖魂契!"
往生河水突然逆流,現出河底密密麻麻的青銅棺。每具棺椁都刻着雲涯的命紋,棺内躺着不同世代的慕昭屍身。而所有屍體的心口,都插着同一枚逆鱗煉制的匕首。
蘇硯的魂魄在此時徹底燃燒。
少年化作九尾火狐撞向時空裂隙,狐鳴凄厲如泣:"師姐快走!他在用輪回煉化你的..."
雲涯的骨火凝成囚籠罩住慕昭,往生河水開始倒灌進她逆鱗。慕昭在劇痛中看清,所謂百世輪回不過是場驚天騙局——每世雲涯誘她動情,隻為在情濃時抽取情魄補全鎖魂契。
"現在明白太遲了。"雲涯染血的唇印上她開裂的逆鱗,"當年你為我逆天改命時,就該想到這結局..."
龍吟震碎三千青銅棺。
慕昭的利齒咬穿雲涯咽喉,龍尾纏着他撞進往生河最深處。金血與骨火交融處,浮出他們真正的初遇畫面——根本不是仙門首徒與龍女,而是弑神者将逆鱗釘入堕仙眉心時的血雨。
"你讓我親手...殺了最初的自己..."慕昭的龍爪捏碎鎖魂契,時空開始坍縮,"這百世情深...都是..."
雲涯在消散前最後勾住她指尖,眼底星圖盡碎:"是劫...也是解..."
往生河幹涸的河床上,蘇硯殘存的狐火裹着半枚逆鱗。扶光的鲛珠突然發出微光,映出河底最後一行血篆:
"情劫九重,向死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