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伊萬,我感覺丹尼爾沒有跑遠,而是跌倒了。”休斯往前接着小跑了一段,撥開草叢。
丹尼爾倒在土坑裡,渾身抽搐,手指僵直,腿像剪刀一樣後折在大腿根下。
休斯翻抱起丹尼爾,丹尼爾的鼻子不知道撞到了哪裡,鼻血流滿了整個下巴。
“丹尼爾,回答我,你還好嗎?”
“西...西裡爾,斷了我的電...可惡!明明答應過我,事成之後給我自由。”
“電源在哪裡?”
丹尼爾取下右手食指上的戒指,套在休斯的食指上。
“去找大總管...它會告訴你們方向。”說完丹尼爾雙眼一翻,進入了休眠。
一束紅光從鑲嵌了紅寶石的戒指裡射向前方。
“休斯,前面太危險了,我們還是先回大部隊,請求支援吧。”
“不,伊萬,你看丹尼爾的狀态,他顯然等不到部隊增援了。如果你害怕,就不要跟着我去了,我一個人去。”休斯背起丹尼爾,大步往前走。
“你等一下,我沒說我不去,”伊萬遲疑了一下,小跑追休斯,“再者說,大總管也在那裡,如果消滅了大總管...”
“不行,大總管消失,丹尼爾也會跟着消失。我們去找大總管,看能不能說服它阻止戰争。”
“丹尼爾是你的誰?你才見過他幾個小時,他有那麼重要嗎?值得你用命去救他。”
“這不是見過多長時間的問題,是我們之前的話讓丹尼爾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如果沒有我們,他已經到想去的地方過自己想過的生活了。”
“不,就算沒有我們,西裡爾也一樣會出爾反爾斷掉丹尼爾的電源。”
“你這個人油鹽不進,我道理跟你講不明白,既然你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為什麼要跟着我呢?”
“我...我...,休斯,你好狠的心!你的過去隻有我記得,同樣,我的過去隻剩下你了,你舍不得讓我一個人面對危險,我也不會放任你一個人去那麼危險的地方。你非要去,我能有什麼辦法?兩個人的力量,總勝過一個人單槍匹馬。你自己說,我跟着你幹什麼?”伊萬停下來,後退幾步,看着休斯一步一步背着丹尼爾往前走,巨大的不被理解的怒火在胸膛積聚着。
“你去吧,我懶得管你的死活了!天黑下來了,一會兒野獸也出來在樹林子裡狩獵,我要到附近人家的木屋歇腳了。”
伊萬說完,休斯什麼話都沒說,兩人陷入了無邊的沉默,直到夜深露重,殘月如行舟蕩在灰蒙的雲海裡。
休斯的心裡說不出來的沉悶,他不知道怎麼回事,一想到和伊萬吵了嘴,胸口就無比悶痛,仿佛有一個小人在拍打胸口,可是明明他連他們倆的過去都不知道,這種悶痛的情感從哪裡來的呢?
不遠處,村莊幾盞燈火仿佛點點星光,散落在草甸各處。
“剛才我說的話有點重了,原諒我的粗魯吧。”休斯蚊子哼似的對伊萬說,伊萬裝作沒聽見繼續往前走。休斯往上拉了拉快從肩上掉下來的丹尼爾,費力地向前快走幾步,伊萬故意加快速度,讓休斯始終追不上。
休斯停了下來。此時原野一片寂靜,微弱的月光讓草叢中發亮的小蟲兒成了夜晚的主角。細如銀絲的小雨冰涼涼落在臉上,卻澆不滅休斯臉上熱的發燙的紅暈。
“伊萬!你停下!”休斯在空曠無人的原野大喊,聲浪傳到不遠的山崖邊,于是原野上又回蕩着,“你停下,停下...”如此往複三四次才漸漸消弭。
伊萬停下了腳步,背對休斯,雙臂抱胸,低頭彎腰到幾乎九十度,而後發出一陣笑聲。
“我原諒你了,休斯,我們一塊找人家住下吧!”
伊萬能夠清楚地聽見胸膛有個聲音在罵他;“賤骨頭,他傷你那麼深,做過那種過分的事情,結果把你全忘掉了,不顧安危地去救剛見面幾個小時的人,他隻不過喊了一聲你的名字,你就原諒他了,唉,你呀!真的是...說什麼好呢?”
“我們今夜休息過後,把丹尼爾托付給好心的房主吧,明天一大早輕松上陣,早去早回。”
“好,謝謝你,伊萬。”
“不要嘴上說謝謝,用實際行動證明你的感激呀!”伊萬聽到心裡變了調的聲音在怪叫,他用力地捂住了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