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時分，青白色的地磚上的冷霜還未褪去，一個穿着黑色長風衣的男人正用小羊皮長靴敲醒一塊塊地磚，狙擊槍的消音管被随意拖在地上，發出與磚石摩擦相擊的哐當聲。

“你食言了，萊昂。”電話另一端，滄桑的老人的聲音響起，他似乎處于極為空曠甯靜的空間之中，甚至還帶一點回響。

“我花錢雇你辦事，你任務失敗了，不要再來見我，聽見了沒有？”

滋——滋滋！

彼得被突如其來的尖鳴聲弄得惱怒不堪，電話那頭傳來彼得憤怒的低喘，像是一頭急紅了眼的公牛即将進攻。

萊昂并沒有開口說話，兩個人在電話中不約而同都保持沉默。

萊昂不慌不忙走到巷子的盡頭，站在一輛黑車駕駛室旁邊，狙擊槍森冷深邃的槍口伸過車窗抵在穿西裝戴着墨鏡的司機的腦袋上。

“你，你是什麼人？”司機顫巍巍說道。

萊昂伸出空閑的左手，單用無名指和小拇指挑着手機，食指在車窗邊勾了勾。

“把錢給我，我就放你們一條生路。”

萊昂沒有說話，但他周身令人窒息的殺意讓司機能夠立刻理解他的意思，顫巍巍從副駕駛拿起箱子。

“萊昂，你以為今天你能跑得了嗎？大不了咱們兩敗俱傷！銀行方圓三公裡，警察已經就位，你就算長四個翅膀也逃不走！”彼得聽到萊昂的話之後氣急敗壞地在電話裡大吼。

萊昂拿過裝有價值兩百萬的金條的手提箱，仰頭看了看陰沉的天空，眉眼低垂。

彼得的咆哮消失在被踩碎的手機的碎屑之中。

警笛響起。

“巷子裡面的人聽着，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現在立馬放下武器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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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你現在告訴我們錢放在哪裡了，可以獲得減刑機會。”檢察官把剛泡好的咖啡放到小巧的藍色方桌上。

萊昂坐在床邊，脊背挺直，雙手垂放在大腿兩側，瑪瑙綠的眸子藏在墨黑色的碎發後面，淺色的薄唇緊閉，陽光沉醉于撫摸他白皙光潔的皮膚，在高挺的鼻梁和眉骨投下陰影。

檢察官上前一步，在面無表情的萊昂面前蹲了下來。

“萊昂，如果你說不了話，眨眼睛也可以，你知道我們之前接手過一些類似的案子，被包圍的殺人犯跳樓求生，結果撞斷了脖子，所有的供詞都是他眨巴眼睛寫出來，你知道的，用摩斯密碼。你想這麼做嗎？”

萊昂沒有看向他，即便檢察官炯炯的眼睛處于他的視線之中，萊昂似乎穿過了檢察官看向更遠的地方。

檢察官歎了口氣，他知道今天又是白跑一趟，離開牢房之前，他重複了第一次審問萊昂的話術：“萊昂，如果你開口，我們不會判你重刑，你知道的，你沒有參與他們的暴行。你還有一周的時間考慮要不要和我們合作，等上了法庭，我能做的事情就很少了。”

萊昂依舊沒有說話，他像座冰雕一樣沉靜地坐在床上。

檢察官走出四樓的房間，此時樓下走廊正喧鬧一片，兩個年輕的獄警掏出警棍驅趕周圍看熱鬧的犯人。

“下面怎麼回事？”檢察官問旁邊的獄警。

“長官，新來了一個聒噪的小子，沒人能和他在一起待夠四十八小時，他估計又把獄友打了。”獄警搖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