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伍德錯愕地說:“鋼蛋,你怎麼下來的?那副鐵鐐铐可是貨真價實的警用裝備,你不可能掙脫得了!”
“什麼東西跟紙片一樣,一撕就爛了。”鋼蛋不屑地回答,低頭對萊昂說:“現在跟我走,可以離開這裡。”
萊昂發現自己剛才被鋼蛋拉進了他的懷裡,鋼蛋的體溫比平常人更高一些,他的耳朵貼在鋼蛋的胸膛,那裡強有力的心髒不斷叩擊着既溫暖又結實的胸膛,心跳聲傳到耳道裡,弄得耳朵深處發癢。
萊昂感覺額頭有些發燒,鋼蛋的胸膛像一刻不停的小錘頭,咚咚敲着他的心房,他從來沒有這種感覺。
無法掌控的東西太糟糕了,萊昂略些愠怒,都怪這個讓人摸不清頭腦的怪物。
鋼蛋忽然打了個噴嚏。
“我來不及解釋那麼多了,你先跟我走,不會有錯。”鋼蛋一邊揉着鼻子,一邊拽着萊昂的胳膊往東南角走。
此時草坪上人多起來了,幾束好奇的目光聚焦在他們三人身上,萊昂不方便呵斥,掙脫鋼蛋鐵鉗似的手也絕無可能,隻好眼睜睜看着自己朝門後面的急救車越來越遠。
“這裡,這裡!好了,快上去。”
一塊正方的鐵籠從天而降,頂上用兩根小臂粗細的鐵鍊與吊車橫臂相連。
保安開始出動,護士們有的匆忙跑出來,有的跑到前台打電話。
鋼蛋見萊昂呆若木雞,把人扛到肩膀跳上鐵籠,仰頭朝牆外喊:“上來了,可以起了!”
吊車堅硬寬大的橫臂向上升起,鐵鍊嘩啦啦作響,帶動鐵籠升起。
一樓前台,一個女護士驚慌失措地打通電話,哆哆嗦嗦地說:“警...察局嗎?有人逃走了,,,這裡是精神病院,對,兩個病人逃走了,用一輛吊車,,等等!他們好像又回來了,不不,我沒有謊報,也不是發瘋,哎哎!”
女護士确實沒有說謊,吊車把鋼蛋和萊昂運出了牆外,喝的醉醺醺的表哥按錯了按鍵,又把人原封不動地送回了牆内。
“你怎麼回事?踩油門不要踩刹車!”鋼蛋沖牆外喊道。
吊車的引擎嗡嗡作響,又把兩人帶到牆的正上方,忽然停止不動。
“喂!我們還在上頭呢!快放我們下來!”鋼蛋沖底下的吊車駕駛室喊,可他表哥醉得頭腦發昏,滿臉酒紅,嘴巴大張,打起呼噜來了。
“我表哥真是個笨蛋。”鋼蛋氣得牙癢癢,後悔當初不應該求不靠譜的表哥辦事。
如今保安們正在沖向後門,警笛聲從大概三個街道之外傳來,不出意外還有五分鐘時間抵達。
“鋼蛋!你們在做什麼?”弗洛裡安匆匆從辦公室跑出來,白大褂的領子歪向一邊,發膠打理的頭發散落在額前。
弗洛裡安氣喘籲籲地說:“你們知道出了這裡,之後就是逃犯了嗎?你甘心做過街的老鼠,隻有夜半時分才能從下水道跑出來透透氣嗎?現在下來,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我的報告隻會記錄你們幽閉恐懼症發作了。”
“我...”鋼蛋猶豫不決,弗洛裡安并沒有做過什麼壞事。
咚的一聲,萊昂從鐵籠跳下,落在一輛停靠在街道邊的紅轎車頂上,劇烈的碰撞讓車頂整個凹陷了下去。
“對不起,醫生。”鋼蛋最後看了一眼弗洛裡安,轉身跳到紅轎車的頂上,順勢翻滾到街邊,向萊昂離開的方向跑去。
尖銳刺耳的警笛聲在身後響起。
從此之後就變成見不得光的逃犯了啊,鋼蛋心想,醫生你的話隻說對了一半,我本來就是隻老鼠,有什麼好害怕下水道的生活呢?
我生在地獄一樣的生活之中,逃亡像是炒菜的時候多撒了一把鹽,鹹,但也不是難以下咽。
萊昂的背影出現在拐角,鋼蛋有些雀躍地心想,是糖也不一定。
被所有人遺忘的伍德一臉陰沉地走出後門,急救車的推拉門從内打開,伍德上了車。
車廂坐了四個彪形大漢,幾乎把車内的空氣壓縮到了極點,呼吸都很困難,他們連帶司機是清一色的黑色西裝和漆黑的墨鏡。
一個光頭的彪形大漢把手指關節捏得咯咯作響,低沉說:“你答應我們今天會把萊昂帶過來。”
“本來一切順利,隻是快要出來的時候有一個腦子有病的瘋子沖出來搶走了萊昂,他們跳牆逃走了。那個瘋子力氣大得十頭牛都拉不動,我搶不過他。”伍德沒了底氣。
“收了别人的錢,就要把别人的事辦好,花了錢事情沒幹成,我們老闆不喜歡吃這種啞巴虧。”
伍德急忙開口:“我會把錢原封不動還給你們。”
“不用了。”槍口從背後抵在伍德太陽穴的嫩肉上,冰冷的觸感讓伍德渾身打了個激靈。
“老闆不喜歡的人,我們會負責讓他消失。”
冬雷似的沉悶的巨響過後,一輛純黑的轎車從後門出發,駛向萊昂和鋼蛋逃跑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