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舉着牙刷的手一歪,泡沫沾到了臉上。他本想接一捧水把泡沫洗一下,剛打開水龍頭,沈譽就擡手給他擦掉了。
程澈:……
程澈低頭看了一眼箍在他腰上的手臂。半個多月前,沈譽對他繞道走時,他差點就要搬出去了,結果現在短短幾天,兩人之間就突飛猛進到這個程度。
他們這樣算什麼呢?
程澈有點想問,又覺得問了有逼宮的嫌疑,還是不問了吧。
兩天之後,他們坐上那趟打折航班回了巴黎,學校也正式收假。
程澈還是和往常一樣,學習、打工,日複一日。
沈譽倒是變化挺大。過去交好的人裡,隻有吳聞雪和他保持聯系,但吳聞雪是異性,又有對象,就算約他出門,沈譽也懶得去當電燈泡。因此,除了上課和采購以外,沈譽幾乎不怎麼外出,算是執行沈嵘下達的厲行節儉的指示。
至于兩人的關系,依然撲朔迷離。程澈下班回家時,沈譽會暫停手上的遊戲來抱他,并肩走在一起會自然而然地牽手,周末沒别的事,程澈會陪沈譽打打雙人遊戲,或者看一部不知所雲的文藝片。
那個問題無數次在程澈腦海中盤旋,但從未成功問出口。
好吧,程澈又想,其實現在這樣也不錯,為什麼一定要知道呢。
生活充實而單調,不知不覺,春天過去了大半。
三月末的一個晚上,大概九點來鐘,店裡已經沒什麼新客了。程澈正在收拾上一桌客人用完的餐具,一位法國同事跑過來道:“程,來了個中國人,請你去招待一下。”
“好的,”程澈應道,“我馬上過去。”
“在10号桌。”
程澈把餐具簍搬進後廚,拿上菜單往10号桌走。這邊位置靠近角落,燈光幽暗,程澈走近了才從身形辨認出桌邊的人是沈譽。
“你來吃飯嗎?”程澈愣了一下。
“不是,”沈譽無奈道,“我沒帶鑰匙。”
程澈身上是工作服,随身物品都在儲藏間:“我去給你拿。”
“算了,”沈譽拉住他,“我等你下班。”
“我沒這麼快的。”
“我知道,”沈譽說,“你随便給我上兩個甜品就行了。”
程澈看他一眼,點了一份慕斯和一份烤布蕾,順便去收銀台買了單。
甜品都是提前做好的,程澈去後廚取了用托盤端上來,彎腰把兩份甜品放在桌上。
沈譽撓了撓他的手心:“好像沒什麼人,坐下來陪我吃。”
不忙的時候,店裡是允許休息的,但和客人坐一桌肯定不行。
“沒人也要工作的。”
沈譽也不是想打擾程澈工作,他挖了一小勺慕斯遞到程澈面前:“那你吃一口再去。”
程澈左右環顧一下,見沒人注意他們,飛快地把慕斯抿進嘴裡。
勺壁上還沾着一點慕斯,沈譽把勺子收回來,直接伸出舌頭舔了一口。
“……”雖然也不是沒親過,但程澈還是覺得這個行為暧昧得過分了,“你……”
沈譽不明所以:“怎麼了?”
程澈用托盤擋住臉:“沒什麼。”
沈譽孤獨地吃了半個小時甜品,最後一桌顧客終于離開。程澈去換衣服,沈譽在大堂裡等他。
譚樂下班路過,發現有人滞留,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是你啊,你不是程澈室友嗎?”
“嗯,”沈譽記得譚樂這個人,但不記得他的名字,“你是那個……什麼來着?”
譚樂沒計較,自我介紹道:“我叫譚樂,是一名歌手。”
沈譽對譚樂實在是沒什麼眼緣,也沒有了解的興趣,于是敷衍道:“哦,好。”
譚樂皺眉,第一次見面那會兒,他就覺得程澈的這位室友很沒禮貌,也不知道程澈怎麼忍受下來的。
“你們還住在一塊兒啊。”譚樂道。
沈譽沒太理解譚樂的意思:“不然呢?”
“哦,我就問問,之前有段時間,程澈在找房子,我還以為他搬家了呢。”
沈譽當然知道“有段時間”是哪段時間:“我求他留下來的。”
譚樂驚奇道:“你這種人還會求人啊?”
“哪種人?”
哪種人?眼睛長在頭頂上的人?不會好好說話的人?
譚樂還在想怎麼回答,程澈已經換好衣服出來了,他今天穿的是那件米蘭買的毛衣。
譚樂不想浪費腦細胞思考沈譽是哪種人,幹脆去和程澈說話:“你這衣服挺好看的。”
程澈:“謝謝。”
沈譽:“我挑的。”
兩人同時開口。話音一落,程澈和譚樂全都轉頭望向沈譽。
沈譽面不改色去牽程澈,語氣比剛才軟了幾個度:“回家吧,我有點累。”
程澈掙了兩下沒掙開。在大街上牽手無所謂,他在巴黎也沒幾個熟人,但當着朋友的面,總覺得有幾分尴尬。
他擡起那隻自由的手沖譚樂揮了揮:“那我先走了,拜拜,明天見。”
“再見。”譚樂目送他們走遠,感覺有哪裡不對勁。
到底是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