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遲心裡一驚,低垂的頭猛然擡起,他可沒有說過。
“你确定許遲想?”都是工作幾年的老狐狸了。他們那點小心思李甯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夢清和林渺同時回答:
“他想!”
“他不想!”
李甯不理他們,雙手抱在胸前,揚眉問許遲:“許遲,你想嗎?”
許遲手忙腳亂的站起來,一米八幾的身體此刻恨不得縮成一團,擠到地縫裡。他聲音低低的,略微顫抖的說:“我……随便。”
李甯挑眉一笑,對他們說:“他說随便欸。”
林渺冷冷的看着他。
夢清恨鐵不成鋼的看着他。
顧嚴澤散漫的坐在單人桌旁,誰也沒有問過他的意見。
他們就這樣你望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空氣好像凝住了。
班裡的活躍分子想出來緩和一下尴尬的氣氛,可都被李甯一一打回了。
她倒是要看看他們會搞出些什麼動靜。
李甯第一次當班主任其實很迷茫。同學們放學後,她時常會來教室裡轉,尋找教書的靈感。某一天,李甯像往常一樣來到教室。
她想:中午放學,大家應該都走了。
可今天,她卻看到了另一番景象。
少年單薄的身體沐浴在陽光下,柔軟的發絲被襯得金黃,窗外有寒風吹過,無情的拍打在他身上,可他依舊不為所動,慌亂而又堅定的站在顧嚴澤的書桌旁,手裡提着一隻玩偶貓。一隻黑白的,很可愛的玩偶貓。
顧嚴澤的桌子上放着很多東西,有玫瑰花、巧克力、手表……還有情書——今天是顧嚴池的生日。
少年看着桌上琳琅滿目的禮品,最後找了個最不起眼的角落,将玩偶貓小心翼翼的放上去。
少年看着玩偶貓,笑了。一個沒有任何雜質,滿眼隻有物品主人的笑。
李甯默默的舉起手機,記錄下這一刻,随後默不作聲的走了。
到了第二天,她在垃圾桶裡發現了那隻玩偶貓。它髒兮兮的躺在裡面,嘴角卻一直保持着那抹微笑。
她在沒人注意時,将玩偶貓撿起,洗淨,最後把它放在了辦公室的櫃子裡。
她知道,他保護的不單是少年卑微的尊嚴,更是少年純潔而又酸澀的愛意。
那隻玩偶貓是許遲放下的。
那個寒冷的冬過去了,現在是一個嶄新的,熾熱的夏。
思緒逐漸回籠,李甯終于想到了顧嚴池,對他說:“你想和許遲坐嗎?”
顧嚴澤慢慢的擡起頭,露出整個精緻的下颚線,回道:“随便。”
顧嚴澤這幾天被林渺煩得要死,懶得管這些小事。
李甯微微偏頭,笑着對台下的同學們說:“他也說随便欸。”
台下瞬間發出一片嗤笑。
許遲卻很驚喜,他以為顧嚴澤會直接拒絕的。
他擡頭望向顧嚴池,但顧嚴澤根本就沒有注意過他,好像根本不在意許遲是誰,也就無所謂和誰坐。
不管換誰來,他都是這個态度。
夢清心如死灰,卻還是不放棄,“反正我隻和林渺坐。”
林渺像李甯一樣雙手環抱在胸前,表情輕蔑的說:“嚴澤哥都說了……”
她的話再一次被打斷。
“我和許遲坐。”顧嚴澤這次坐直了身子。
“好吧,”不等他們回答,李甯又開始行使他的獨裁權了。
她掃了一眼許遲和顧嚴澤:“反正都快畢業了,你們兩個就湊合湊合吧。”
夢清鼓起了激烈的掌聲。
“今天就先說到這裡,别的同學想換的自己來找我說。”李甯理了理講台上的物品,繼續說道:“有變動的同學趕快搬書!别的同學自己自習!”
李甯說完,台下瞬間爆發出一片哀嚎聲和歡笑聲。
李甯走後,夢清隔空給了林渺一個wink。
林渺氣的牙癢癢,卻不能對他怎麼樣,林家和段家有合作,如果真出了什麼差池,她承擔不起。
“不過是一個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自己的哥哥也懶得管,你有什麼資格和我搶。”她捋了一下前額的碎發,繼續道:“哦,對了,唯一的哥哥也不是親的,你不過是一個垃圾桶裡撿來的廢物!”
聽到“哥哥”這兩個字,夢清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拳頭緊握,一言不發。
許遲這時擡起了頭,周身氣息瞬間變得冰冷,他語氣嚴厲的對林渺說:“林渺,你不要太過分。”
林渺看了眼許遲,對于這個不知道哪裡來的班級透明更是懶得搭理。
許遲見她沒有反應繼續說:“和他道歉。”
許遲沒有退讓,自己的朋友受到侮辱,不管是誰,他都會站出來。
“噗!”林渺譏笑一聲“你誰啊,你不覺得自己很搞笑嗎?”
許遲眉頭微皺,嘴唇微張,欲言又止。
他在想能不能對女生說難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