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陽和林雨還沒出來。”
白予簡低聲道,目光鎖定在毫無動靜的兩台封閉艙上。
監測屏幕上的數據流已經停滞,艙門雖然開啟了一條縫隙,但内部依然被陰影籠罩。刺眼的紅色警告标志在屏幕上不斷跳動,将整個測試區映照得如同血池。
他正要邁步查看,江恪卻突然繃直身體,琥珀色的瞳孔驟然收縮成細線:“退後!”
同時動作快得幾乎留下殘影,一把扣住白予簡的手腕,将人猛地拽向後方。
刹那間,季陽所在的封閉艙爆發出刺眼的橙光。
伴随着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艙體碎片如暴雨般四射。灼熱的氣浪裹挾着金屬碎片橫掃而過。濃煙翻滾着吞噬了整個測試區。
天花闆上的消防噴頭應聲啟動,冰冷的水幕傾瀉而下,在水霧與煙霧中形成詭異的灰色漩渦。
“系統過載,立即疏散!”
莫嚴的聲音通過廣播系統傳來,在爆炸餘波中顯得格外失真。
混亂中,江恪銳利的目光捕捉到林雨的身影。
她已經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自己使用的向導艙,此刻正伏在季陽的殘破艙體旁,用顫抖的手指飛速劃過終端屏幕,黑框眼鏡反射着密密麻麻的代碼流。
當“操作成功”的綠色提示閃過時,她似有所感地擡頭,恰好與江恪的視線隔空相撞。
那一刻,鏡片後的眼神冷靜銳利如刀,與平日唯唯諾諾的模樣判若兩人。但轉瞬間,她的肩膀又瑟縮起來,黑框眼鏡滑到鼻尖,重新變回了那個怯懦的林向導。
濃煙中,季陽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橘發間跳動着未散盡的電光。
他随意抹去臉上的血迹,笑容燦爛得近乎詭異:“這才叫測試!夠勁兒!”
兩顆虎牙在警報燈下泛着森白的光。豎瞳因強光收縮成細線,像極了某種危險的掠食動物。
林雨跌跌撞撞地沖向季陽,顫抖的手指抓住他被血浸濕的袖口:“你、你的手……”
“小傷而已。”
季陽滿不在乎地甩了甩手,血珠在空中劃出幾道弧線,有幾滴濺在林雨的眼鏡片上。但随即反手扣住對方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吃痛地瑟縮了一下,不禁彎下腰。然後男孩才不緊不慢地踮起腳尖。
也不知究竟低聲說了什麼,讓林雨驟然收縮瞳孔,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僵在原地。
“喂。”江恪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兩人身後,一枚銀色螺絲釘在他指間靈活翻轉,金屬冷光映着他琥珀色的瞳孔,“再磨蹭下去,我們的莫教官怕是要親自來‘請’人了。”
甚至還刻意加重了“請”字的發音。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季陽猛地松開林雨,轉身時作戰靴重重踩進積水,髒水濺濕了江恪的褲腳。他歪着頭上下打量,橘發間的電光噼啪作響,在潮濕的空氣中劃出細小的電弧:“你是叫……江恪,對吧?剛才的爆炸,難不成是你做的?超酷欸,能不能教教我?”
眼睛亮得驚人,仿佛發現了什麼新玩具。
林雨則在他身後不安地絞着手指,黑框眼鏡後的目光警惕地在兩人之間遊移。
江恪勾起嘴角,右手食指漫不經心地敲擊太陽穴:“雖然我很想答應你的小請求……”指尖在皮膚上留下一道轉瞬即逝的黑紅痕迹,“可爆炸的是你使用的封閉艙,不管怎麼追責,也算不到我身上吧?”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季陽滲血的手腕,又瞥向林雨方才操作的終端。空氣中彌漫着某種無形的角力,連傾瀉而下的水幕都在三人之間詭異地扭曲了軌迹。
白予簡适時地輕咳一聲,聲音平靜卻清晰地穿透了嘈雜的環境。
“不如我們先離開?”他指向出口的方向,“雖然評估沒能完成,但繼續留在這裡也沒有意義,不如先離開,去詢問後續安排。”
季陽第一個跳起來響應:“沒錯!趕緊去實戰訓練場吧!”
他興奮地揮舞着手臂,橘發間的電光又噼啪作響起來。
“我都等不及要——”
“不行!”林雨猛地拽住他的衣袖,聲音雖輕卻異常堅決,“你需要先、先接受疏導治療……”
江恪懶洋洋地插着兜跟上,目光依舊若有所思地在前方這對搭檔之間遊移。
白予簡則落在最後,保持着恰到好處的距離。
當四人回到中央主場地時,楚雲骁與其搭檔的實戰演示正如火如荼地進行着,向旁觀的所有搭檔們呈現出一種近乎完美的、教科書般的默契。
全息投影構建的廢墟城市中,破碎的摩天大樓傾斜着插入血色的天空,燃燒的車輛殘骸散落在龜裂的街道上,和三個從不同方位顯形的虛拟S級異變體。它們有着類人的軀幹,卻長着昆蟲般的複眼和螳螂狀的前肢,關節轉動時發出令人牙酸的機械摩擦聲。
楚雲骁的身影如鬼魅般在廢墟間穿梭。
每次騰躍都會在空中留下一道銀色的殘影,而這些發光的軌迹正在戰場上空交織着一張緻命的網——因高速移動時帶起的低溫氣流,将沿途空氣中的水分凝結成細小的冰晶。随着戰鬥的持續,這些冰晶已遍布整個戰場,在警報燈的照射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如同懸浮在廢墟上空的星辰,随着氣流的擾動中緩緩旋轉。
第一隻異變體從右側突襲,前肢劃破空氣,發出高頻振動聲。
楚雲骁側身閃避,并操作那些懸浮的冰晶集體轉向,在其複眼上劃出細密的裂痕。
第二隻異變體從背後撲來,卻在半空中突然僵住。
它的關節處不知何時已被冰晶侵入,此刻正從内部開始結霜。
“沈昭,九點鐘方向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