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寂的荒漠。

“這不可能……”

江恪打了個哈欠，聲音裡帶着幾分戲谑：“早說過會很無聊的。”

監察官猛地扯下頭盔，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他盯着江恪看了幾秒，最終隻是煩躁地擺了擺手：“檢測結束，你可以走了。”

最終，在反複盤問卻始終找不到破綻的情況下，調查不得不草草收場。畢竟在監察處看來，一個B級向導和一個C級能力者，能掀起什麼風浪呢？

當最後一次從審訊室裡走出來時，白予簡整理着袖口走出監察處大門，臉上維持着恰到好處的疲憊神情。突然餘光瞥見走廊盡頭的拐角處，有一抹銀光在陰影中若隐若現，随之而來的是一縷若有若無的精神威壓。

那種獨特的能量波動，整個塔裡隻有一個人擁有。

莫雲衡。

但腳步沒有絲毫停頓，白予簡仿佛什麼都沒察覺般繼續向前走去。但他的指尖已經不動聲色地按在了銀墜上，感受着金屬表面傳來的細微震顫。

果然，事情遠沒有結束。

但至少表面上，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軌。

晨光透過訓練區的穹頂灑落，将地闆鍍上一層冷冽的銀光。

白予簡站在場邊，指尖輕輕敲擊着終端邊緣，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場中央那個熟悉的身影。

江恪的變化很微妙，卻逃不過他的眼睛。

在過去兩周的匹配訓練裡，這個總挂着玩世不恭笑容的C級能力者，向來熱衷于在訓練中制造各種“意外失誤”：動作故意慢半拍，姿勢永遠偏離标準，甚至時不時對教官露出挑釁的笑容。

但自從C7區任務歸來後，白予簡敏銳地察覺到，這份刻意的散漫裡，開始摻雜着某種難以言說的專注。

尤其是在他釋放精神觸須的時候。

每當銀藍色的光絲在空中舒展，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就會短暫地鎖定自己，像獵豹發現了值得留意的目标，又迅速恢複成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今天進行精神屏障協同防禦訓練。”

臨時教官的聲音将白予簡的思緒拉回現實。

比起周臨的咄咄逼人，這位臨時教官顯得寬容許多，甚至允許他們這對B/C組合參與常規訓練，而不是繼續那套荒唐的“友愛手環”訓練單。永無止境的晨跑、信任背摔和雙人跳繩，與其說是訓練，不如說是某種變相的羞辱。

白予簡微微垂眸，不動聲色地活動了下手腕。沒有了電流手環的束縛，他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餘光裡，江恪正懶洋洋地轉着匕首，将其在半空中劃出危險的弧線。

“記住标準站位。”臨時教官強調道，“能力者在前，向導在後，保持1.5米間距。”

江恪聞言挑了挑眉，破天荒地沒有像往常那樣拖長聲調說些“這種死闆站位早該淘汰了”之類的風涼話，隻是沉默地走向指定位置。卻在調整腳步時，不自覺地轉出一個微妙的斜角。

身後三步遠的位置，白予簡不動聲色地觀察着他的動作。

那不是一個标準的防禦站位，也不是完全的側翼掩護，而是某種介于兩者之間的獨特姿态：前腳微微内扣，重心下沉，像是随時準備從斜側發起突襲，又能在瞬間轉為防守。

這種站姿在白予簡翻閱的所有塔規訓練中都不曾出現過。

“江恪！”臨時教官的聲音突然拔高，“你的站位又偏了！”

被點到名的當事人這才如夢初醒般擡起頭，臉上立刻挂起那副慣常的散漫笑容：“抱歉啊教官，C級的腦子記不清這麼複雜的陣型。”

雖然嘴上這麼說，腳下卻紋絲不動，依舊保持着那個獨特的站姿。

臨時教官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這已經是最基礎的配合站位！再來一次！這次給我認真點！”

“是是是——”江恪拖長聲調應着，卻在轉身時朝身後的搭檔眨了眨眼。

那個瞬間，琥珀色雙眸在晨光下閃過一絲狡黠的光，像是某種心照不宣的暗号。

白予簡垂下眼睫，銀藍色的精神觸須悄然展開。

即便是刻意控制在B級的強度，也足以感知到對方每一個細微的能量波動。結合方才觀察到的肌肉記憶……

這個所謂的“C級能力者”，分明掌握着一套與塔規截然不同的戰技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