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訊的藍光迷蒙地籠過來,似是浮着一層江南水鄉的氤氲水汽。
林隽懶洋洋靠着托勒密,食物在肚子裡緩慢消化,水果小蛋糕殘留在口腔裡的清甜讓他昏昏欲睡。
偌大的星訊屏幕上顯示着近日的一件大事,帝國和垃圾星的和談會議。隻一眼,林隽便從瞌睡裡清醒過來,蹙眉凝視那張熟悉而懼怕的面孔。
時隔七八個月,那張臉沒什麼變化,白發紅眸,一如記憶中的陰鸷冷漠,烏爾裡克,如今垃圾星的統治者之一,與他一同出席和談協議簽訂會的還有另一位統治者——笑面虎格雷沃。
林隽驟然緊繃的身子讓托勒密心頭也随之一緊。盡管他知道這場會議隻是對群衆下發的正式“通知”,協議早就簽訂了,但他仍然為此感到擔憂。他抱緊懷裡的林隽,試圖給他一點兒支撐和力量。
雖然托勒密是伯爵後嗣,但在事實上,他并沒有太多的權利。他的地位和權勢隻是相對民衆而言更有利,然而一旦面對帝國的頂層——佐裡昂陛下,也不過是權勢下的奴仆。一層壓一層,光鮮下也未必亮麗。
另一邊,在托勒密懷裡的林隽,有點放空了。
哪怕一早就從托勒密口中知道和談的消息,但當事情出現在眼前時,林隽還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當初托勒密告訴過他,烏爾裡克和談的條件之一就是歸還他,如今和談正式簽訂協議,他的未來會是怎樣?
回到垃圾星,繼續當那剝離情感的按摩.棒?
林隽簡直想罵街了。好日子沒過多久,壞日子天天逮着他薅,真的是上輩子毀滅了宇宙,這輩子來還債吧?
好不容易逃出來,結果帝國不是個可靠的地方。
托勒密也靠不住。那個沒安什麼好心的蟲皇一下命令,托勒密搞不好還會把他洗得幹幹淨淨,打好包裝和蝴蝶結雙手奉上。
這可怎麼辦?他可是再也不想回到那座地獄般的莊園了。
越想越心煩,水果小蛋糕帶來的多巴胺一瞬間消耗殆盡,林隽一手肘打上托勒密,“松開!看見你就煩!”
托勒密咬牙受了兩肘子,沒松手,更用力地抱緊林隽,安撫地親吻那發白的耳根,“我守着你,這次我一定守着你。”
那略略沙啞的聲音讓林隽心口那股火消了點兒,他耷拉着肩膀,精神不振地垂着腦袋,“得了吧,誰信你誰就是大傻蛋。”
我會做給你看,托勒密心想。仿佛要把林隽揉進懷裡一般用力箍緊,“林隽,喊我吧,喊我名字吧。”隻要你喊我,刀山火海我都去。
恍惚間,林隽仿佛回到了愛文德爾那一晚。熊在不停地抓撓戰地帳篷,一眨眼又看到托勒密摟着他向他許諾。
信他嗎?
林隽茫然地盯着星訊上那張自始至終令他感到畏懼的面孔,那樣冷漠陰鸷的神情,使往日種種遭受的殘忍對待在眼前快速地略過,好一個走馬觀花,就像是死前對人生最後的回顧。
是啊,他孤身一人,要武力有臉蛋,要智慧有身材,床上小廢物一個,連吃飯的錢都靠着雄保會補貼,現在除了托勒密,還能向誰求助?除了相信托勒密還能相信誰?
林隽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怎麼就變成了被圈養在豬圈裡待宰的豬,等着上門的買家挑選。
眼下這種情況,除了死馬當活馬醫,還能怎麼辦?
一想通,林隽心口不堵了。他往後一靠,在托勒密懷裡扭了扭,找了個舒服點的位置窩定。
如果一定要有個買家,托勒密肯定比烏爾裡克好。那就信一次吧,他自己都沒什麼本事,也怪不了别人沒本事。
反正不管怎麼樣,絕對不要回垃圾星!
林隽皺着鼻子,反手掐住托勒密的臉,“你能不能争點氣。”
托勒密一怔,笑了,“争氣,這次一定争氣。”
林隽有點不信地咧嘴,“我咋覺得不靠譜呢?”
歎了一口氣,托勒密也有點惆怅,“我保證盡我所能。但要是我死了,你得為我掉兩滴眼淚才行啊……”
“你能不能說點吉利話,還沒開始就想着立墳。你好歹是帝國軍校第一名,怎麼這麼沒志氣。難道說你當年是靠作弊——”
話還沒說完,托勒密有點無奈地吻住他。
把動不動就耍流氓的舌頭頂出口腔,林隽微微喘着氣,“我覺得你可以教我點東西。”
意猶未盡地舔舔嘴角,水果小蛋糕的味兒。托勒密有點兒分神地想,然後被林隽捏着臉拉回來,沉思了一會,“好主意。”
林隽興奮地挺直腰杆,“什麼時候開始?”
“不急。我得先收集信息,為你量身定做訓練計劃。”張開手掌丈量林隽的腰,托勒密哼笑,“比如,得試試你的腰力……”
林隽額頭青筋一爆,猛虎一撲,将托勒密壓在懶蟲沙發上。
【亂碼】…………………………………………………………………………………………………………………………………………………………………………………………………………………………………………………………………………………………………………………………
雖然一直沒上本壘,但這種隻隔着一層紙的相互慰藉,數不勝數,可往日都是托勒密壓着林隽耍流氓。如今一調換,托勒密都快不認識林隽了。
那隻稍稍一刺激就紅着眼角蓄着眼淚的俊美雄蟲,此刻大變樣。托勒密在那充滿侵略性的黑色眼睛裡輕聲喘息,渾身顫栗。
蟲神在上,他的心髒要爆炸了……
一股股高壓電流從緊貼的部位湧上來,電得他頭皮發麻,不知天上人間。
在托勒密一聲難捱壓抑的悶哼裡,林隽惡作劇得逞般地笑了,壓着kua重重碾了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