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他”不用多解釋,肯定指的秦莫。“說要去起火的山脈附近。”
“什麼?!”銀娘原本還算放松,聽吳瑧這麼講,手腳并用加快速度,跟在她身後的物合也同頻加緊步伐。
鐘延長腿跨步,跑過吳瑧身邊,在快下到底坡的位置轉瞬不見人影。
剛在山包頂部露頭的銀娘掃視一圈,“怎麼金道友也不見了?”
何止不見,他過荒原沖出老遠,地上的煙土都未帶起。
近處的雪雲還沒反應過來重砸,放水一般任他過去。
直到他沒入遠處黑暗,才聽見近處“咣”的一聲。
吳瑧手指着他身影消失的方向,此時無聲勝有聲,兩人看呆了。
夜空白光轉腥紅,一路電閃雷鳴過去,這片天空今天估計要喊一句“見鬼”。
盡管很想像鐘延一樣“咻”地飛掠出去,連殘影也不留,但吳瑧太有自知之明了。
她跟銀娘面面相觑,老老實實道:“走吧,姐帶你爬山去。”
“好。诶?你比我小兩虛歲呢,占我便宜。”
菜鳥和菜鳥之間總能生出别樣的樂趣,沒大佬趕命式的帶路,兩人走走停停,倒也不覺得特别累。
當然,大佬們并不覺得趕命。
側面山林茂密,趕了一夜山路,天已經擦亮,目的地還在遙遠的山外之山。
銀娘堅持走在前頭,擔心萬一物合清醒過來,第一時間把吳瑧頭扭斷。
吳瑧恍神,面前物合一手拎着淌血的頭顱,一手舉着磬天斬向天慶賀,便不跟她搶領路的辛苦。
又走了個把小時,總算趕到臨近山火尾巴的另一座山。
吳瑧一屁股坐在一處斷坡上,剛才看着還算安全的地帶,一陣風帶來隔壁山林的熱浪。
燒焦的地方,風一刮又燒起。仿佛經過一夜肆虐,泥土本身都能燃燒。
這種場面讓人難忘。
“再離遠些的好,萬一陷入火圈,到時候再跑都難。”銀娘有氣無力道。
但她人一軟,跌坐在吳瑧面前。“好累啊,就,就坐一小會兒。”
物合白衣洇染點點煙灰,表情凝固,額間也沁出細密汗水。
吳瑧甯可轉過身面朝火海,也不想眼裡容着她。
視線邊緣,靠近火場的山脊前,兩道身影從一處矮坡借着樹枝攀行,往她們藏身的矮坡過來。
吳瑧趕緊提醒銀娘噤聲,躲樹叢裡藏好。
後者眼疾手快把物合壓下,折了旁邊密叢葉子擋在身前。
頭頂葉片飄揚,落到坡下,樹叢的位置剛好看見那兩人上半身。
“閣下拜山燒符要毀這無人之境,意欲何為?”秦莫道。
“都說無人之境了,燒了豈不幹淨?”另外那人黑布蒙了臉,放浪大笑。
吳瑧小心張望遠處,不見鐘延。
“終有一日,我要将這把火引到蒼崇山,燒了你們這群虛僞的小人。”女人道。
“閣下何人?”
“南海一把火,人神兩相别。叛徒,你還有臉問。”
秦莫眼神蓦地變了,震驚得呆立在原地,吐不出半個字。
“第一次見禦神道君如此慌神,自從來了這個鬼地方,怎麼好像人人背後都有故事。”銀娘用氣聲道。
吳瑧點點她肩頭,示意火線背後焦黑的山頭。
十多人站在山頂,都蒙了面。
跟秦莫對話的女人踏行而去,走之前留下“我們不會放過你”這樣一句話。
“滅場怎麼不發動了?”銀娘用氣聲問。
吳瑧也想不明白,剛才秦莫和女人踏行樹間,上空安穩得很。
山頭上那些人居高臨下審視秦莫,良久,其中一人轉身,其他人也作勢要走。
“站住”,秦莫擴聲:“有氣出氣,有怨報怨,我不攢隔夜仇。”
沒人理秦莫,他猶豫地挺直背脊,像要飛身上去,最終定在原地。
等那些人走了有一會兒,秦莫朝吳瑧兩人躲藏的樹叢道:“出來吧。”
吳瑧沒動,反倒身旁響起樹葉翻動的聲音,銀娘抽身起來,不好意思笑道:“神君,原來你早就發現我們了。”
吳瑧心說你個小傻子,萬一人家詐你呢,這就鑽出去了。
“既然你們都看到了——”
銀娘後撤半步差點沒站穩,連連擺手,“道君,我們什麼都沒看到,沒聽到,嗚——别殺我。”
秦莫慢慢靠近,幽綠寶石般的雙眼補達心底,一派的深不可測。
他定住腳步,倏忽間收了滿身的凝重,“暫且保密,今日不是我的主場。”
吳瑧:“……我!”
秦莫:“我什麼?”
“定當遵循道君教誨。”卧槽!
餘慶被欺負得哭不出來這事,她信了。
銀娘含胸縮在吳瑧旁邊,“去,去哪兒?“
秦莫:“找人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