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莫收回看她作何反應的目光,問:“金道友身體恢複好了?”
吳瑧屁股剛離開石凳,又坐了回來,扯出一個天真的笑容,“不清楚啊,這兩天都沒怎麼見到人。”
“哦,你們靈力屬性相近,又結對修煉,合該一塊兒修煉才是。”
吳瑧和稀泥:“是啊是啊。”
應出口才反應過來那句靈力屬性相近,莫不是他看出什麼了。
“對了,”她想起一事,“當年那個檔案管理員瞿又說不準還活着,昨天打電話給檔案館管人事的同事,我說找瞿又有事,這兩天應該會有眉目,我可以去查麼?”
聞言,秦莫似笑非笑,“我頂喜歡跟你們這些新芽子打交道,塵世的人你想怎麼查怎麼查,這還要同我商量?”
吳瑧:“呵呵……”
回到造物司坊,蘇大葉什麼也沒問,扔給吳瑧一本厚厚的塗畫手記本。
“這是我一百二十年來的鍛造心得,學麼?”
吳瑧受寵若驚,“蘇師父給的自然要學。”但她提出一個最現實的問題,“我靈力微弱,用傳統的鍛造法可能造不出好東西。”
對她而言還是用熔煉爐的好,但礙于蘇大葉的脾氣和情面,她不敢明說。
蘇大葉夾起已成型的弓梢,看來花費了一夜的時間,還有最後點工序。
“看了再說。”他道。
吳瑧學起東西來能把自己跟外界隔絕開,殿後堂隔了間供人休息的茶室,蘇大葉和王宴各叫了一回,讓她去那裡看。
但吳瑧想着看累的間隙學習鍛打,便留在殿裡,找了張木凳子靠在門邊柱子旁,實在累了就背靠柱子閉眼眯一會。
正午過後,幾個老師傅短暫地歇力,見吳瑧閉目養神,懷裡還捧着手記本,對她更有改觀。
之前分在識海中的那抹靈識在專心的情況下可以化成人形虛影了,此刻跟鐘延留下的靈識交手對抗。
按鐘延要求,吳瑧沒分離痛感,雖然靈識照本體受傷的痛感總歸要輕微些,但鐘延下手,隻有更疼。
怕别人看到她喊疼以為她神經病,吳瑧特意找到殿後曲廊盡頭,供人休息的暖房中。
隔壁有自己的休息樓,這裡很少人會來,蘇大葉說過困乏了可以過來休息。
造物司坊就她一個女弟子,不用擔心半途被人發現。
吳瑧盤腿在沒燒地龍的暖榻上坐好。
鐘延下手忒重,甚至變回“神秘人”的樣子用長甲拉開戰鬥距離,吳瑧根本近不了身。
一出手,虛影腹部就被長甲戳出個血洞。
同樣的招數練了很久,吳瑧剛學會怎麼躲過腹部的緻命招數,鐘延換了招數,長甲把虛影劈作兩半。
“别總避,主動出擊。貼身鬥法,縱法與身形變化并重。”
道理都懂,實踐很難。
“死”了幾十次,吳瑧連鐘延靈識周圍的空氣都沒能碰到,本體滿頭大汗,眼睛睜開,渾身無力地躺倒。
從君臨洲出來,能明顯感覺體質比之前好,這樣一通訓練雖然用盡力氣,但身體沒有任何不适。
吳瑧稍微歇力,回殿裡的時候蘇大葉跟其他兩個師傅在吃兔頭,招呼另外幾個師傅一起吃,他們搖頭說要辟谷。
他們說什麼黃金,吳瑧順口問了一嘴。
擅長打刀的康師傅說:“你來了正好,黃金與甘金太過相似,如何區分?”
吳瑧回憶了下,幹淨明亮的眼睛對上一雙雙期盼的目光:“什麼叫甘金?”
蘇大葉手裡的竹筷子都掉了,張圓嘴,裡頭滾出一塊碎骨頭,那表情好像在說:你别逗我。
筷子觸地前自行拐了個彎飛回他手裡,他盡量平和道:“需要注靈的稀有材料。”
“注靈——”吳瑧思索一番,非常謙虛好學地問:“什麼是注靈?”
蘇大葉屁股一滑,差點翻倒。
吳瑧今天學得夠多了,蘇大葉給的手記回去還要好好消化,她起身作揖,向各位老師傅告辭。
她走後,康師傅跟旁邊人低語:“這幕僚,腦子說不好也好,說好也不好。”
王宴摩挲下巴,“我明白了。”
在其他人期盼答案為何的目光中,他笃定道:“吳仙子一定是覺得太簡單的有大把人學,懶得研習。對,一定是這樣。”
另一邊,吳瑧回到家裡問鐘延什麼是注靈,把前面的事大體說了一遍,給鐘延逗得啞然失笑。
她這才知道,有的稀缺材料本身不具備靈性,也沒多大價值,但是注入靈力後,會變成曠世難有的好東西。
好比甘金,軟度和色澤都跟黃金很接近,但是一經注靈,它就能成為制作刀器的絕佳原料。
這是最基本的常識,一個研究神器的問什麼是注靈,相當于問修道者靈力是什麼,問蒼崇派的人帝君是誰。
“我來的那個世界才靈力複蘇,哪知道這個啊!”神器鑒别師委屈巴巴。
“穩住,”她說,“不鬧幾個笑話還叫學習嗎?我如果什麼都知道,去造物司坊度假啊。”
鐘延接了一壺水,“此言在理。”
“對了,你回來前,手機響了兩回。”
“應該是有瞿又的消息了。”她興緻沖沖跑回房間,聽鐘延咕哝了一句,“還有,我想吃素面。”
給檔案館人事回完電話,吳瑧跑隔壁鄰居家打了聲招呼,摘了一把蔥。
她照舊吸溜面條,吃得香噴噴。
鐘延慢條斯理,一整碗下了肚。
鐘延把吳瑧在網上買的手帕卷了個邊,印走下唇沒沾多少的油,低頭瞥了帕子一眼,收起來了。
不用說吳瑧也看出來,他嫌棄手帕糙。
沒辦法,這玩意店裡都沒得賣了,網上的再貴質量也就這樣吧。想着實在不行,等她發工資了,去奢侈品店買條絲巾。
但花色——
腦子裡蹦出鐘延捏着印花圖案絲巾擦嘴的傻娘樣,眨眼叉掉。
“鐘山在北方麼?”吳瑧用下巴指指見湯底的碗,碗沿跟沒吃一個樣。
“那麼愛吃面。”
鐘延思索片刻,道:“還可以,這東西以前沒吃過。”
吳瑧想起清風雨露、日月精華的炸裂發言,默默起身收碗筷。
“對了,你猜怎麼的,好巧不巧,蘇大葉後天要帶我去東南深山裡的金礦認甘金,瞿又住在金礦景區職工宿舍裡。”
鐘延學她上次的樣扯了兩張廚房紙擦桌子,吳瑧欣慰打趣:“知道搭把手了,看來沒那麼四體不勤。”
某蛇斜睨,吳瑧覺得,好像跟他熟了很多的緣故,他眸光裡的那層冰薄了些許。
“明日告個假,先去你說的地方探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