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瑧沒敢去别的地方,徑直到尚行市的市區,穿進街邊小巷,深呼吸讓自己冷靜。
鐘延說取得藥引才能幫助秦莫恢複身體,否則就算救了他的命人也廢了。
還說藥引在華國最北邊的漠城,城北有座火山,有一片湖泊叫漠池,湖裡長着極寒之物降誅草,可中和幽焚陣的焚毒。
吳瑧乘地鐵到機場,打算先坐飛機去漠城。
寒假期間,機場外也特别擠,坐扶梯都要排隊。
航站樓外,在穿着厚實的人群中,有幾個身影格格不入。
吳瑧頓住腳步,因為其中有個熟悉的人,徐昕,穿着一身死亡芭比粉,腳上套着堆堆襪,站在無比顯眼的位置。
她返身離開,鑽上去市區的大巴,順便給自己易容。
灰茶色卷發,羽絨服,長褲,帽子。
即便普通人看不見她,但萬一路上碰到修仙界的人,乍一眼看見她說不定能蒙混過去。
回到市區,還沒到客運中心,吳瑧使穿物咒出了大巴,然後在往北邊江城去的高速路口等着。
除了她,邊上還有幾個看不見她的普通人。
在原世界爸爸有次臨時沒空,高鐵也沒票了,去大學坐過一次大巴,沒記錯的話大巴車半路會繞下來接這個方向的乘客。
十多分鐘後,她如願坐上車。
江城虹天機場有直通漠城的航班,但是到登機口,隊伍盡頭的入口處也守着蒼崇的人。
吳瑧轉念一想,既然不能偷摸進,那就光明正大進去,反正他們等的是沒票但别人不會阻攔的人。
她到衛生間撤開隐身,正兒八經去買票。
因為臨時買的,加上冬天去北方的機票幾天一攀升,正值寒假,貴得她肉疼。
還好漠城太北端了,去東北旅遊的小土豆們很少有往那裡去的,否則有錢也買不到。
一到冬季,南往北跑似乎成了某種約定俗成的習俗,十年前熱火朝天,到今年還是熱度不減。
好不容易在候機室坐下來休息,跟其他人一樣刷手機。
眼瞅着登機時間快到了,吳瑧心裡松了口氣。
餘光裡一雙長腿站在面前,眼前伸來一隻手機:“認識一下。”
吳瑧剛想拒絕,仰頭瞥見這人腰間别着珍寶袋。
她換姿勢伸懶腰,假裝聽不見,然後沒事人一樣繼續刷起手機。
那人駐足了幾秒,轉身走去VIP室。
吳瑧笑了,以為她跟秦莫一樣有錢是這人對她最大的誤解。
等會兒登機要人臉識别,吳瑧把帽檐拉低,半張臉埋在高領中,慢慢變回自己的樣子。
人群中被人撞了下肩膀,那人說了聲“不好意思”,又連忙問道:“請問T3怎麼走?”
有了剛才的前車之鑒,吳瑧假裝沒聽見,自顧自撓頭經過:“怎麼辦的事,訂個機票時間都不問清楚。”
“别裝了。”剛才問路的那人說道,“若你不是修仙界的人,怎麼能接觸到我身體。”
吳瑧内心咯噔一聲,媽的人潮人海也能被找到,運氣到家了。
身後濃烈靈氣來襲,吳瑧擠開前面的人,邊喊着“不好意思”邊往門口跑。
路人看不到她身後有人追,收獲了一路的罵聲。
人潮擁擠,無論如何不能在人群中隐身。
路過衛生間,吳瑧藏到隔間隐了身,出來到門口卻見幾個人穿透人群往這個方向來。
“站住。”
吳瑧混入人群,一聲脆響打在腳邊。
過扶梯往樓上跑,又一聲震碎,二層靠近扶梯的玻璃隔門碎了一地。
人還沒到二樓,扶手樓梯從中斷裂,人群發出尖叫,她瞬移把跌落的人撥弄到地面,然後立馬隐身。
天降道罰,落在吳瑧腳邊。
她暗罵了聲,這些人下手狠毒,繼續留在這個地方會危害到别人。
顧不得許多,吳瑧破開二樓的落地窗,往北面的樹林踏行去。
後面人一路追着,來到郊外森林深處。
腳下隻有樹林和一片結了冰的湖泊,湖面上有五六個漁民打的洞。
吳瑧過大點的洞鑽到湖裡面,貼冰遊到靠近湖岸的冰層之下。
頭頂隔着冰面落下一雙腳,在冰面上行走,發出悶悶的聲響。
“咚咚”兩聲,有兩人跳下冰湖。
吳瑧往更深處藏,想着找個洞穴藏身。
水中猛然亮起探靈咒,由遠及近,向各個方向轟打。
如果抵抗會被發現,吳瑧心一橫,打算硬抗這一招。
餘光一抹銀色閃動,一條在湖底過冬的大魚路過。
在靈光減弱的刹那,魚肚翻了個面,浮了上去。
在光亮完全消失前,那兩人兩人遊向上方的大魚,接着遊遠。
過了許久,吳瑧才敢浮到冰面下,又過了許久才敢探頭看。
那條大魚貼在冰面下,跟人差不多大的肚子随水波一蕩一蕩,死得很透。
吳瑧出來,在路邊刨了一個大坑,打寬面上冰層拽出大魚,将它葬到土裡。
“說到底你也是替我受難,可惜我不會往生咒,回頭我學學看,學成了再來替你超度,不能的話我也盡量請那位冰塊來。”
把土埋上,吳瑧最後道:“魚哥,一路走好。”
“哈哈。”
吳瑧手頓住,心一緊:“誰?”
無人應答。
她吞了口唾沫,默默走遠兩步。
魚哥顯靈了??
“滑稽。”
吳瑧:“……”
她很确定那條魚不是靈寵,沒感受到魚有靈力,不可能化練成人。
“是人是鬼應一聲,作什麼吓人。”
原世界的老師說過,萬一在野外遇見邪祟,可以咒罵驅趕。但不可辱罵,人和阿飄都要尊嚴。
她罵了幾聲,一片寂靜,心想那看不見的東西應該被趕走了,接着加快速度埋土。
“這條魚日日與我作伴,活了百年。”
又是剛才那個聲音,吳瑧吓得再次頓在埋土的動作。
“活了這麼久替你受了一擊,也不知是它的功德還是你的債。”
聽聲音就在身邊,但是看不見人。